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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际遇之下,他们又定了情许下了终身。可这一切都毁在了床榻上躺着的这位手上,毁在了这位帝王的憎恨与报复。王沅余光里瞥见了床头摆放的物事,唇角弯起了嘲讽的弧度:“九娘若是知晓,怕不是后悔自己临去前没有烧了个干净。”可床榻上生杀予夺的帝王即便是落得如此境地,也知道她的弱点,口中嗬嗬有声:“朕便是去了,也是与九娘合葬于皇陵!”“便是四郎,也陪葬在朕的陵寝中。”“你还能寻回苏六郎吗?”他闷声笑着,浑然不管自己因为上气不接下气而笑声断续惊悚。这话刺得王沅心里一痛,她漫不经心道:“我将所有的筹码交换给了下一任帝王,”她抬起头,不再看他,“让他悄然把九娘的棺椁移送到边关。”“三表兄,”她的语气愉悦轻快了许多,“九娘的父兄都在边关,她又如何愿意与你合葬。”“你便是如此想要求死吗?”愤怒过后,他面色复杂地问道,气息渐渐弱了下去。交出了手上的底牌,又牵涉到皇家谋篡之事,她已经是没了活路。这话引了王沅难得的一笑,清清淡淡的笑容,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我与你们,到底是不同的。”可这话已经没人回答了。寝殿内的龙形香炉中燃着馥郁芬芳的香料,有白色的烟雾自龙首吐出,在空中凝结盘旋。她在夕阳的余光里慢慢走过寝殿,她的身后是死去的帝王。走到了殿门处,她顿住了脚步,眺望远处的圆日,忽然一笑,唇角就淌下细细的血线。该回家了啊,她用丝帕拭了拭唇角,不知道这会府中可还有位俊秀的郎君正等着她么。“郡主,郡主,到时辰了,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眼睫颤了颤,王沅慢慢地睁开了眼,就看见了梳着少女发髻的阿颜,正笑着唤她起身。怎么回事?她不是服了毒,去寻苏六郎了吗怎么又醒在了她未出阁时的寝居里?浑浑噩噩地任着婢女伺候打扮,她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尝了混了九练香的天花包子,听了王元娘不经意的挑拨。接着就在玉堂春里见到了柳箐与卢娴,她们果然又是讨论起那位顾二郎。她又被抽离了出来,冷眼瞧着‘她’走出了玉堂春,接着果不其然就被撞掉了帷帽。这一次‘她’依旧没有看见,可她看见了,看见了那位凭栏而立、星目灿亮的郎君,他正抚着心口,喃喃道:“感觉这心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他还年少,不曾经历后来那些生离死别,也正是意气风发,一日之内,便可打马看尽洛京花。他不记得她,不记得他们的前世,可他仍旧对她一见钟情。六郎,这才是我们这一世的初遇吗?王沅睁开了眼,这回,她终于看见了满面疲乏的郎君。他正小心翼翼地用银匙给她喂药,因为她终于睁开眼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阿沅,你现在感觉怎样,可还疼吗?”他有些焦急地问道。随后就被骤然起身的小娘子扑到了怀里,她微微颤抖着,攥紧了他的前襟,一言不发。苏六郎只当她中了箭,此时吓坏了,就将药碗递给了一旁的阿颜,避开了她的伤口拥着她,轻轻抚上她的背,小心地拍着,低声诱哄:“卿卿先把药喝了,任你抱多久皆可。嗯?”作者有话要说: 对,七返膏……就是花卷!!!感谢小天使ZOE的营养液~我,我今个比昨天多好多字(理直气壮ing)~阿沅和苏六敲不容易的,叹气,写着写着自己的眼睛都酸了……☆、疑惑她扑在了苏六郎的怀里,鼻尖萦绕的,是百和香,香味淡雅尾调清甜,混合了他身上的气息,不再是梦中那个苏六郎,阴郁沉默、衣衫再不曾熏过香了。不过,前世那个‘她’,真的就是自己吗?王沅有些疑惑,难道说,她竟是一连穿书两次,还是说,她在书中重生了这一世?她攥着苏六郎的前襟出了神,郎君的怀抱干净温暖,仿佛在为她驱散梦中绝望悲凉的阴霾,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了暖暖日光中,久违的安宁与和缓。不想了,再想那些做什么,她与苏六郎都还好好活着,便是当做一场梦吧,左右,梦中之事再也不能复现。幸好她这次来的早,也幸好她想起了书中的剧情。她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半阖着眼,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开,感受着怀抱她之人,正在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顺毛的狸奴,懒洋洋地想在瘫在阳光下让人挠挠肚皮。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抓着布料的手也渐渐滑了下去。这次,终于能进入黑甜梦乡了。苏六郎抱了怀中的小娘子许久,安抚着她的情绪,一旁的阿颜给他使了好几次眼色,都被他当做未曾见。等怀中小娘子又昏沉地睡了过去,他才慢慢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示意阿颜出去说话。“苏郎君,郡主还没有喝药呢!”阿颜有些着急,怎地就这么让郡主又困了过去的,她都睡了许久了。苏六郎不自觉地抚了抚太阳xue,他这两日几乎是一直守在王沅床边,统共睡了没两个时辰,前额也是在隐隐作痛。可看着阿颜也是确实在担心她,就开口道:“阿沅已经退了热,药汤也是补血之用,等她醒了再喝便是。当务之急,还是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可……”阿颜动了动唇,有些犹豫,来回绞着手,“郡主已经睡了许久,好不容易醒了,还要让郡主一直这般睡下去吗?”苏六郎回头望了望寝居内,看到榻上隆起的起伏,眼中就添了三分笑意,“之前阿沅失血过多,一直发热,后来又好似做了噩梦,这会好不容易才安稳歇下,让她好好休息也不比喝药差什么。”想到让阿沅受此苦楚的源头,他望着驿馆庭院里中的桂花树,才修剪了枝丫,断口处露出了白花花的木茬。这让他下意识地摸到了腰上悬挂的佩剑的剑柄,自西州出发,他便一日不曾解下,可到底还是没护好阿沅。他的声音也冰寒了下来:“让明思派人回复阿耶,便说我照料阿沅,稍晚些时日回京。”“只伤到了跟着苏六郎身侧的小娘子?”一道阴沉沉的男声响起,下方跪伏的部曲就瑟缩地低了下头,颤巍巍地回禀道:“回殿下,下手的原是想一箭射杀苏六郎,却是被那小娘子以身挡住。”上首被称为殿下的青年郎君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