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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出,急道:“父皇不该把她赐给盛煜!鸾鸾自幼没吃过半点苦,怎能嫁给盛煜那种人。何况父皇答应过,要把她娶给儿臣做侧妃,儿臣一直在等,等了四年!”永穆帝沉默不应。周令渊憋了太久,情绪愈发激动,“父皇说过,她要年满十六才能嫁给我,可她今年才几岁?十五!她还在等我回来,等我娶她。”纵极力克制,那双看惯朝堂风浪的眼睛里也泛起了血丝,他顾不上君臣之别,用力扯住永穆帝的袖子,“父皇,鸾鸾是我的。”“你的?”永穆帝语声低沉,“因为你喜欢,她就成了你的?”“她也喜欢我!”“朕赐婚前曾问过魏家的意思,她愿意与盛家结亲。”“不可能!”永穆帝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周令渊胸膛起伏,死死扯着永穆帝的衣袖。好半天,他眼底的怒火才渐渐收敛,松开皇帝的衣袖退了半步,沉声道:“她的父亲还关在玄镜司的牢狱。鸾鸾懂得什么,自是不敢触犯父皇的天威。赐婚的事她不可能愿意。”这话僭越了,永穆帝却未生气。他只指了指案上放凉的茶杯,示意儿子喝两口。周令渊不肯喝,永穆帝便晾着他,慢慢翻看御案上堆着的奏章。直到身后传来膝盖触地的声音,他才猛然回头。“你——”“求父皇将她还给我。”周令渊端正跪在案前,身上仍是东宫太子的威仪冠服,激动的情绪平复后,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沉静,只是眼神仍然激荡,几乎含了恳求,“儿臣想娶鸾鸾,此生此世,只想娶她。”永穆帝看着他的眼睛,手指轻颤了颤。身为父亲,他很清楚儿子的秉性,自幼尊贵荣宠,温和却也骄傲,绝不轻易跪地求人。尤其是这种事,太子明知不可能。皇家赐婚绝非儿戏,哪有还回去之说?周令渊却不死心,执拗道:“儿臣对她是真心实意。”金猊吐香,风动朱窗,永穆帝看着跪地的儿子,岂能不知这些年青梅竹马的深情?当初答允盛煜赐婚时,他便知道太子绝难接受此事。而如今太子跪在跟前……永穆帝踱到御案后,好半晌才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方年代久远的镇纸上,神情露出少见的疲惫怀恋,“朕年轻时也曾有钟情的女子,欲与她共度一生,却因朝堂情势娶了你母后做太子妃。后来她在产子时血崩而死,母子俱亡,就在朕的东宫,你母后亲自照应的。”“这次赐婚的事,朕并未刻意隐瞒,你却直到魏鸾成亲后才听到风声。你是朕的太子,但东宫内外却并非都是你做主。”“魏鸾很好,但东宫已有章氏,若真把她给了你,你护得住吗?”永穆帝垂眸看着儿子,缓声问道。作者有话要说: 永穆帝眯着眼吐了个眼圈:朕也是有故事的人。蟹蟹空格儿小天使每天灌溉的营养液=w=☆、召见周令渊跪在案前,面上稍露茫然。他出生时,东宫便是以他的母亲太子妃章氏为尊,即便另有两位侧妃,也不算多得宠,是皇帝为笼络前朝名儒老臣之心而添到东宫的。周令渊从不知道,在他出生之前,东宫里竟有过一个出生时便夭折的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运筹帷幄、沉稳冷静的父皇竟也曾有过心上人。所有的痕迹都已被抹灭,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周令渊甚至不敢深想其中曲折。但他知道父亲的言下之意。永穆帝像是陷入了回忆,摩挲着那方老旧的镇纸,半晌才道:“朕若早知如此,当初宁可放她在外,至少能得个安稳长寿。而至于魏鸾,这件事没有回旋余地,你是储君,该知道圣旨赐婚的轻重。”说罢,没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儿子,起身走了。麟德殿内便只剩周令渊孤身跪地。太子的冠服庄重威仪,绣着九章纹的绛纱袍内是白纱中单,黑领绣得精致繁复,头顶远游冠的金梁如同博山,衬托年轻的眉眼。他生得骨相清秀,五官精致柔和,身在皇家久居高位,养出满身尊贵的气度,眼角眉梢却仍存几分温文尔雅,在见到魏鸾时尤甚。那双眼睛偏似桃花,敛藏深情。而此刻,深情尽成痛苦挣扎、执迷不甘。他跪在那里,直到天光一分分暗沉下去,才僵硬着腿脚起身。在永穆帝跟前伺候的内侍不知是何时进来的,躬身站在帘帐后,见他起身,恭敬行礼。周令渊瞥了一眼,目光顿住。“父皇做不到的事,我未必也做不到。”他沉声自语,像是说给自己,也像是要借内侍的嘴说给永穆帝听。小内侍哪敢接话,只摆出愈发恭敬的姿态。……曲园之内,魏鸾直等到十月中旬才接到周骊音递来的好消息。这期间京城里喧嚷热闹,她却始终闭门翻书,足不出户。盛煜自从那晚带她去了趟玄镜司的牢狱后,便常早出晚归,不大踏足内院。魏鸾自然不敢拿鸡毛蒜皮的事去烦他,更不敢仓促出府撞到太子手里,徒惹麻烦,便只在内宅安心等候。偶尔深夜无寐,登凉台散心时,还能瞧见南朱阁灯火通明。这男人在朝堂翻云覆雨定夺生死,看似威仪风光,实则劳累得很。魏鸾心中不忍,也常命人备些吃食送去。盛煜只抽空来用了顿饭,其余时候不见踪影。这日前晌,周骊音再度驾临曲园。自太子回京后,魏鸾闭门不出谢绝见客,周骊音怕夹缠不清,也没贸然来访。今日既登门,自是有约定的好消息送来的。魏鸾悬了许久的心稍稍安定,将她迎入后院叙话。经周骊音转述,魏鸾才知道太子回京当日,曾在麟德殿跪求皇帝收回成命,被永穆帝留在殿中跪着,至傍晚时分才孤身出殿。到太后宫里问安时,也曾问及魏鸾的婚事,被章皇后留着劝了半天。次日他召见盛煜,被那位以奉旨办事推诿。太子大怒,亲自摆驾玄镜司。周骊音不知道玄镜司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日过后,太子便像是被寒冬腊月的冰裹住了似的,脸上再未流露过笑容。他自幼承教于名儒重臣,身上有东宫的威仪决断,亦不失宽仁风范,待人接物宽严相济,风度翩然。那阵子却屡屡在御前失言,甚至惹得章皇后数次震怒,连太子妃都跟着担惊受怕。“好在如今都过去了。”周骊音吁了口气。魏鸾绞着锦帕,眉间担忧仍在,“他想明白了吧?”“哪能轻易明白呢,只是不闹罢了。”“那就只能慢慢来。”魏鸾靠在窗畔,想着表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