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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出身贫贱,但静容守礼,也只有阿宣的事,会激起她这么大的怒火。而他就像那种没长开也没脑子的恶少年,见她恼怒,竟会很得意。不过,很快魏赦的目光便停留在了竺氏的一袭罗衣上。江南地道的苏锦,针脚绵密,收工细致,缎料质地坚实、花纹浑厚优美,并不需辨认,一眼便可以瞧出。但质地是一回事,色泽款样却又另说。她身上所穿的这身赭红刻丝八团云纹连珠的裳褂,便是时下稍微有点品味的半老徐娘也未必肯穿了。整体上,像个一夜得了势,却因为不晓得流行而胡乱追求奢华的暴发户。魏赦看着既想笑,又觉有几分古怪。还因为她气鼓鼓的,觉得这四周春色突然都变得可爱了几许。作者有话要说: 兰儿是来打人的哈哈哈!前方预告,魏狗豁出脸表白了~感谢在2020-04-1310:46:07~2020-04-1410:3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酒5瓶;Miamagdich.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5章“娘亲!”阿宣目露惊喜,之前一直有愧疚不安,因自己坐在树荫下的小船里吃着干爹买的糕饼,娘亲一个人找不着他,说不定急也急死了,一抬头,晃然见到娘亲就在眼前,阿宣惊讶万分,忙乖觉地举起满手糕点,“娘亲,阿宣都吃不完呢!分给娘亲吃!”竺兰没客气,双足轻巧踏上了轻舟。她真不明白事情已败露,魏赦应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吧,他怎还能如此言笑自若仿佛没这回事地在这坐着?在魏家,他是主她是仆,对魏大公子她敬着,但谁要是动她阿宣,她不光可以六亲不认,甚至敢犯上作乱!“阿宣为什么唤魏公子‘干爹’?”她压着一丝火气,清润的眸睁得发红,带了几分隐忍怒视魏赦。魏赦一怔,随即想,哦,原来她是为此而来。这事瞒不住,魏赦知道,且不说白鹭书院这边,就阿宣一人,他人小,嘴巴不牢靠,有奶就是娘,迟早有说漏嘴的一天。但魏赦以为,以他的能耐,这段时日里头,竺氏已犹探囊取物般得手,届时软玉在怀,他便再委婉与之相商。譬如,阿宣年纪还小,他需要一个能够护持他的父亲云云。竺氏爱子,想想,她是极有可能顺理成章地应允的。看来并不是他高估了自己,而是他小看了竺氏。当下魏赦懒洋洋地靠在了船舷边上,似笑非笑地望着竺兰:“阿宣他心甘情愿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是吧阿宣?”魏赦摸了摸干儿子的圆如皮球的脑勺儿,阿宣啃着糕点点头如啄米。竺兰无语了。她知道,定是魏赦这厮用美食诓骗阿宣!可怜阿宣人小涉世未深,家境贫寒,以前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梨落斋的零嘴于他而言俨然龙肝凤髓,小孩子是非观念淡薄,凡允他美食,又看着对他无害的,他都会一律视作大善人,魏赦当然也不例外。若只是哄了哄阿宣也就罢了,诓她儿子认贼作父,这就是变态!阿宣他只有一个父亲,那便是他的生父,宣卿!竺兰怒从心中涌,秀颊鼓得彤红,袖中双拳忍不住攥起:“魏公子!难道是我前日与你说得不够明白?我盼着你离我儿子远一点,你是帮了我,让我当牛做马我也绝不说半个字。魏府门槛比阿宣的人还高,魏公子若是喜欢阿宣,就请不要让他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竺兰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阿宣虽然听不大懂,但娘亲话里对干爹的不满,他却能察觉出来,于是手里的栗子花糕不香了,扑通掉落在了船上。他睁着一双大眼,既困惑,又害怕,左看看娘亲,右看看干爹,惆怅无比。魏赦就在船便靠着,桃花眸不咸不淡地凝视着竺兰:“你瞧瞧,吓着孩子了。”他坐了起来,替阿宣拍打着背,大掌抚得慢而温柔。竺兰气不打一处来,越看越是火大,见魏赦这厮死皮赖脸不撒手,顿时咬了牙,箭步冲了上去,小船儿被她一双玉足踩得摇摇晃晃,水面翻涌起一股激荡的浪花,魏赦担忧船翻他们母子受难,双臂扶住了船舷施力稳住。也就这一个当口,竺兰将她的心肝宝贝夺了回去。魏赦凝望着她,却只见竺兰目光不善地瞪着自己,顿生无奈,“这件事,我非有意。”人证俱在,还非有意?这么容易便能洗脱罪名,还要府衙做甚么。竺兰毕竟不是傻的,若说情不自禁对阿宣好,偶尔露出端倪,那可以说不是有意,都诓她儿子叫爹了,还能是他一个不留神造成的?竺兰气得昏头涨脑,但儿子真正回了自己的臂弯底下,这时,却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平心而论,魏赦乃是江宁首屈一指的贵族富户魏家公子,哄骗她的儿子,除了是因为真心喜欢,难道还能是为了利用他做什么不成?……等等,利用。一个不可能的念头却成了形骤然地闯入她的脑中,思及这段时日里于魏家种种,魏赦出格的亲近与戏谑,竺兰心跳仿佛为之一滞,继而,她用一种难以言喻,在魏赦看来既羞怒又震惊的目光盯着自己,似乎要把他的俊面灼出个烫洞来才肯罢休。魏赦一怔。短暂的惊讶过后,他疑心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了,继而耳朵尖露出一丝可疑的红云。诚然他是没安好心,但他对阿宣的喜爱是真,作假不得,也不必扯谎。“魏公子,你坦然相告,你是不是借着阿宣欲……”竺兰一咬牙,见魏赦怔忡了一瞬,自己竟说不下去!万一不是呢,他没那心思呢,当面喝破心思岂不尴尬?但她却再一次低估了魏赦的厚颜无耻,没想到他竟状极认真地点了下头,“我是很想给阿宣当继父。”“……”竺兰简直要气晕过去,他简直就是无耻、下流!魏赦又望了一眼竺兰,她一袭赭红老式女裳,因缎面华贵,衣袍亦是无风而曳,动若更深月色下覆满紫薸的潮水,那一双如隔了水雾般的明眸,更是令魏赦有几分心旌摇曳,灼然发烫。不知不觉,他耳上的红晕已蔓延至耳垂,且多了一路蜿蜒的趋势。但他脸上依旧是那般的自如而从容,轻拨了一下船面以下不住荡漾的渌波,笑道:“我以为阿宣记我名下,将来不论求学,还是入仕,终归都可以少走弯路,或许还有捷径,也说不定呢。我只是认他做了义子,不是杀人放火,也没强迫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