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7
值夜,那些仆从自然乐得窝冬,只是心里还是觉得诧异,偷偷留心了两、三日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这才放下了心来。她们也都是伺候过冯蓁的人,知道这位女君最是好伺候,从不挑三拣四的。萧谡是第五天夜里到的汤山苑,而且已经是深夜,再过一个多时辰都快天亮的那种深夜。冯蓁原本以为萧谡不会来了,因为明日就是他成亲的正日子。可听见脚步声回头时,却是披着黑狐裘踏雪而来的萧谡。黑袍夜裘、玉冠金带。今夜没有月色,咆哮的风在他身后怒卷狂飞,大雪纷纷簌簌,砸落在他的身周,更衬托得这位黑夜来客,好似刚从地狱归来,冯蓁甚至能幻视到一丝血腥的杀气。萧谡停住脚步,冯蓁和他之间就隔着一条小溪,溪流潺湲,冒着一缕缕不似人间的白烟,若非来自温泉,这溪流早就该冻得晶莹剔透了。萧谡没急着踏上横架小溪之上的竹桥,就那么与冯蓁隔着小溪对望。犹记得上一次在此地见冯蓁的样子,身着灯锦,牡丹绕裙而开,是一味的富贵气象。而今她一个人孤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出风毛的白狐兜帽裹着她小小的脸蛋,像遗世而独立的冬雪之女一般。眼前不再是小园寸景,竟仿佛莽莽苍苍遥远无垠的大地上,唯有她一人独存,那般寂凉、凄清。身周有狂风暴雪席卷,无人能靠近。算一算时间,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萧谡的心痛得不能自已,大步跨过竹桥,拉起冯蓁的手,果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冰凉沁骨。“这么大雪的天,为何要坐在这里?”萧谡语带责怪,是万万没想到的情形,可又仿佛并未出乎意料。冯蓁的伤总是在人后,不被人瞧见处。冯蓁动了动,跺了跺脚,呵了呵气,整个苍茫的大地立时就活了过来,仅仅是她唇间一点嫣红,便晕染了整个雪白的天宇。萧谡拉着冯蓁的手,低头顺势就要吻下去,却被冯蓁一个旋身弯腰就躲了过去。冯蓁笑靥如花地看着萧谡道:“殿下,这是我们之间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你就要如此猴急么?”萧谡听不得“最后”二字,正要说话,却被冯蓁拉起手牵到了后院的温泉池畔。雪花将汤泉上的白烟卷得四散,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雾殿霜楼之中,有脱出红尘之感。泉上飞架一桥,弯如彩虹。不过冯蓁并未将萧谡领到桥上,而是引他在桥对面的暖亭坐下。亭下烧着木炭,亭内温暖如春。亭中还有一个小风炉,炉上架着铜铫子。冯蓁将炉上的铜铫子提起来另换了一只铜铫子放在炉上,抱起桌上的玉瓮将水倒入铜铫子,再用小扇子将风炉的火助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冯蓁才朝站着不动的萧谡招招手,“殿下可知道这是什么水?”“是正月里孤帮你采的梅上雪么?”萧谡问。冯蓁嗔道:“你就不能假装猜不中么?”萧谡笑了笑,“孤下次肯定猜不中了。”冯蓁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的茶具,“还请殿下自己烹茶吧,我去去就来。”萧谡捉住冯蓁的手,“要取什么,孤代你去就行了,外面太冷了。”冯蓁摇摇头,笑看着萧谡,“不是,殿下坐着就是了。”说罢她的手仿佛游蝶一般从萧谡手心里抽了出去,翩然而飞。萧谡望了半晌冯蓁的背影,这才坐到了蒲席上,将面前的茶具从粉青的汝窑盂里取了出来,用先才冯蓁换下来的铜铫子里的水浇了浇温杯。一直到梅上雪水烧出了蟹眼,冯蓁那边都还没有动静。萧谡再从粉青汝窑茶罐里取了上好的银毫出来沏茶,待喝到第二杯时,对面的飞桥上才出现了些微动静。飞桥下白雾蒸腾,将其环绕如七夕鹊桥,似幻似真。冯蓁依旧还穿着她那身白狐裘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肥得像只茧。但在她踏上鹊桥的那一瞬间,远山幽幽传来了空灵的琵琶声声,不在汤山苑中,而在更高处,盘旋周回,技艺高超得不似人间之乐。这琵琶声似乎与冯蓁无关,可萧谡深知夜半里是不会有如此的巧合。这是要跳舞么?萧谡从没听冯蓁说起过跳舞的事儿,也没听人提及过蓁女君跳舞的事儿,是以还觉得挺新鲜的,心里想着不管跳得如何,只要是冯蓁跳的,那都是极占便宜的事儿。人美,做什么都占便宜。鹊桥上,冯蓁那只白茧先是静谧不动,待那琵琶声往上一拨弦时,便慢慢地“蠕动”了起来,像一片雪白的波浪。萧谡只看了两眼,就坐直了身子。身为皇子,从小到大不知看过多少乐舞,可以说当今天下最好的舞艺萧谡都看过。能在御前演舞的舞者技艺自然不会差。远的不提,上京前最出名的舞艺大家风吹花的舞萧谡就看过不下数十次,却也不觉得她的腰肢能如眼前的冯蓁这般灵活,柔弱无骨,灵活得好似成了精的柳妖。在那一刻冯蓁的每一处关节仿佛都波动了起来,简直出离了人的想象。破茧成蝶,一曲“蝶灵”是冯蓁当年在□□做青春少女时,得过市上青少年舞蹈赛金奖的作品。可那时的冯蓁远还没有蝴蝶的妩媚,也没有今日因为“九转玄女功”而逆天的柔弱无骨。破茧出来的蝴蝶,穿了一袭朱红泥金的舞衣出现在鹊桥上。两臂雪白,全数展露在外,只手腕和手臂上环着三指宽的金嵌红宝石蝶赶蜂腕镯和臂钏。腰细得仿佛两只手指就能折断,最重要的是,那袭泥金舞裙并非自腰以下就散漫开来,而是贴服地顺着她的臀线往下,到膝盖上半寸这才恋恋不舍地飘荡开去。上下两截衣裙之间,是比冰雪还白皙润泽的细腰,随着冯蓁手臂的摆动而若隐若现。纤腰雪肤不少美人也有,只是腰部线条能如冯蓁一般优雅的却是罕有。就连可爱的肚脐也有叫人想舔一舔的冲动。尽管萧谡见过冯蓁穿更薄、透、露的衣裳,却从没见她穿过如此艳丽的衣裙,也从没自这么远的距离欣赏过她的娇躯。、不是魅惑、不是妖媚,就是纯粹的美,钟天地之灵秀、集天地之造化的美。在她破茧的那一刹那,世上最美的蝴蝶也及不得她半分。这样极致的眼睛的饕餮盛宴,即便毫无技巧可言,也能叫人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何况冯蓁的舞技还称得上是出类拔萃、臻于至美。单就技巧而言便是风吹花也逊色于她不止三分。那腰肢柔软得像天上的白云,可以随意变换各种角度,那手臂灵动得像细柳蛇一般柔弱无骨,而那腿却绷得笔直,几乎可当规矩用。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