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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她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可那语气,却又轻柔得很,“小舟小时候就喜欢在草坪上玩,每次回去,身上都沾了一身草。”跟在身后的护士很年轻,其实也并不太知道蒋玉涵说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因此也并不回应。轮椅停在草地边,蒋玉涵唇角含着些笑意,看到旁边伸出来的绿植,随手摘下了几片叶子。厉泽深进入疗养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不远处的草地上,蒋玉涵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低头手里在拿着什么东西。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而后走过去。走过去了才知道,原来,蒋玉涵在拿几片草叶,编织一只蟋蟀。蟋蟀已经编织好了,栩栩如生,厉泽深想起,小时候,还没有被带回厉家,他和蒋玉涵在外生活,日子过得很拮据,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玩具,蒋玉涵就会随手拿路上摘到的草木叶子,给他编织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来玩,那是他童年唯一的乐趣。蒋玉涵将编好的蟋蟀举起来看,抬头便看到厉泽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旁边看着。她脸上升起一抹慈和的笑,连带着苍老的面容,都变得明亮了几分,抬手朝着厉泽深招手,“小舟,过来了啊?”厉泽深走过去,在蒋玉涵的身边蹲下来,随手拿过蒋玉涵手上的蟋蟀,“妈……”蒋玉涵和蔼地笑了笑,因为精神状态不好,过度苍老的面容让她笑起来,脸上都是皱痕,“今天不忙么,怎么有空过来了?”“准备过年了。”厉泽深说。“哦……过年了啊。”蒋玉涵轻叹了一口气,“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厉泽深挥手让跟在后面的护士离开,站起来,自己推着轮椅,慢慢地推着蒋玉涵往前走。蒋玉涵是他的母亲,在七岁之前,他一直以厉家私生子的身份,跟蒋玉涵生活在外面,直到七岁那一年,被带回了厉家,成为厉家唯一的儿子。当然,他被带回了厉家,但是,他的母亲却不能跟着他一起回去,他跟他父亲的原配妻子一起生活,母亲则独自在外生活,并不允许见他。人人都说,如今的厉泽深性格深沉冷漠,跟厉父简直是天壤之别。厉泽深却清楚,厉父一生懦弱,连自己口口声声说深爱的女人都不敢娶进门,活在家族安排的婚姻之下,直到和原配妻子生的儿子早夭,无人继后了,他才想起自己有个被抛弃多年的孩子。厉父将他带回了厉家,告别了那段贫苦的与蒋玉涵母子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后来,也彻底逼疯了蒋玉涵。母子相依为命的时候,蒋玉涵跟他说过不少父亲的事情,说父亲如何好,如何无奈,说她如何爱厉父,甚至相见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能说上好几年。在没有回厉家之前,厉泽深对于父亲这个觉得,也曾带着向往,可当父亲的角色真正出现在生活之中时,他所有的向往和期待都破碎了。那不过是一个薄情懦弱的男人罢了。厉泽深无法明白蒋玉涵的选择,更无法明白,蒋玉涵为什么会那么爱厉父,以至于愿意为他吃那么多的苦。这也才导致了,后来,他被带回厉家之后,厉母能以厉父和他来威胁蒋玉涵,隔绝了他们见面,以至于最后将蒋玉涵逼疯,在厉父过世之后,更是直接将她逼得精神失常,成了这副样子。当时年少的厉泽深,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厉母以蒋玉涵的威胁他,他无法跟蒋玉涵见面,甚至回到厉家之后,毫无联系,直到厉父过世,他才知道,那个狠毒的女人,竟已将蒋玉涵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如今的蒋玉涵,精神时好时坏,而大部分时候,是不好的,无缘无故的刺激,也能让她变得情绪失控。厉母去世之后,厉泽深一直想把蒋玉涵接回去一起生活,可蒋玉涵在清醒的时候,始终拒绝她,甚至接回厉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却经常发病之后,醒来就要求搬出来住。如今,她已经住在这里几年了,也始终不愿意再搬回去。对于厉泽深而言,厉家根本不足为重,甚至,他厌恶厉家,厌恶厉父,还有厉母。蒋玉涵是他生命里的温暖,厉家他可以不在乎,但母亲不行。“妈,这段时间精神还好么?”厉母和蔼地笑了笑,“从你上次来看我之后,一直都很好,只是偶尔会感到比较累,每天休息的时间,变多了而已。”“你放心吧,我这毛病啊,是好不了了,就是,辛苦了这里的医护人员,也辛苦你了。”“没有。”厉泽深声音低柔了不少。蒋玉涵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去那里休息休息吧。”厉泽深推蒋玉涵过去,蒋玉涵依旧坐在轮椅上,厉泽深则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蒋玉涵心疼地看了厉泽深好一会儿,才说,“,小舟,你比上次来,好像又瘦了一点,是不是这段时间,工作太辛苦了?”“没有,还好。”“每次问你,工作辛苦不辛苦,你都说没有还好,可我每次见你,你好像都瘦了一圈。”蒋玉涵依旧很心疼,语气也有些自责,“要不是妈不争气,身体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会拖累你。”“妈,您说哪儿去了。”厉泽深打断蒋玉涵的话。厉泽深的手里,依旧拿着蒋玉涵编织的那只蟋蟀,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蒋玉涵见厉泽深无意于说这些,也知道自己无法帮儿子什么忙,只能不提这个话题,只是看着他的手里的草叶蟋蟀,轻轻笑了一声,“这段时间,经常做梦,梦到小时候,我们母子一起生活的时候。”“妈,如果您想回去看看,我带您回去。”蒋玉涵摇了摇头,“不回了,有什么可回的?”厉泽深说是来陪伴蒋玉涵的,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蒋玉涵见着儿子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小舟,妈清醒的时间不多,记忆也越来越不好,很多时候,有些话想跟你说,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