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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平静内心警惕,殊不知天灵道人也在暗自叫苦。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个买卖?原以为这家子孤儿寡母,不用他出面就能摆平,正好让徒弟练个手,谁知竟能碰上了硬茬子。那瘦弱少年年岁不大,人却着实机敏,根本不进他的套,绕过去就开始煽动人心。这没用的孽徒,跟他说了多少次,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稳,怎的没吓住别人,还自己抖起来了?再这样下去,别说信徒,怕是溪口村这一季的供奉都收不上来!要顺着这少年答下去,就进他的套了……天灵道人眯眯眼,哈哈大笑两声,道:“看来小友是不信贫道了!徒儿,请油锅!”看他眼色,那年轻道士急忙打开旁边的一个大箱子,开了三层锁,才将里面的物件搬出来放到供桌上。赫然是一个小小的铜炉,其上放置着一口成人脑袋大的锅,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油。那铜炉里显然是有炭火的,年轻道士吹了吹,没一会儿油香味儿就四散开来。“好香啊!”“猪脑子就知道吃!这可是油锅啊!”“是十八层地狱的油锅吗?传说能把人炸熟了。”“大师是不是要下油锅了?”“这么点儿大下不去吧?说不定是徒弟下去?”天灵道人走到油锅旁边,不知在哪儿沾了沾,随手一弹,一滴水飞到锅壁上,滋滋作响。天灵道人扫视一圈,见众人神色都跟着紧张起来,他撩起袖子,将手伸到了油锅里。嚯!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声此起彼伏。骇人的滋滋声里,天灵道人慢慢抽出手,缓缓绕场对着众人展示毫发无伤的手掌。“诸位请看,这就是我道门的神通!贫道今已七十三岁,五十年诚心问道,方有这般法力。”“啊!”“天哪!”“快看呐!”“下去了下去了!”惊呼声连成一片,天灵道人微微颔首,对自己造成的效果还算满意。他行走多年,关键时刻全靠这招“下油锅”,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哪里能在这小小的溪口村栽跟头?正要再说两句,把这顾家的买卖结了,忽然被小徒弟扯了扯袖子。天灵道人转头呵斥:“你——”怎的如此不稳重?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又被咕咚一声砸回肚子里。天灵道人骤然缩小的视野里,顾玉成半条胳膊浸在油锅里,愈发显得皮肤苍白。下一刻,这瘦弱少年冲他微微一笑:“道长,你看我顾玉成这心,是不是够诚?”第6章油锅二郎满场死寂。众人目光聚焦之处,少年长身而立,站得挺拔如松柏。他身量瘦高,面容也消瘦,却掩不住满身风骨。那细细的胳膊上青筋隐现,少年却似毫无感觉,眉目湛然,眸光清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顾玉成敢以这油锅作证,顾家二房,绝没有什么邪气!”顾玉成朗声说道,半条胳膊仍浸在油锅里。他倒不是敢真的下油锅,只是前世早被科普过类似骗术,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管那天灵道人敢做什么,他都敢照猫画虎描一份。这道人果然也没让他失望,所谓的油锅里不知掺了什么,看着热油滚滚的,里面温度只有大约四五十度,大热天的有点烫手,但完全能承受。“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灵道人脸色几经变换,忽然仰天长啸,足足笑了几十声,然后疾步上前,一把将手伸进油锅,握住了顾玉成的手,另一只没进油锅的手拍拍顾玉成的肩膀,满脸欣慰,“师父曾言,这世间人大多庸碌,然却有那天赋异禀之人,一点灵光,一颗诚心,灵窍忽开,就得窥大道!没想到今天,贫道竟然在此地遇到顾小友,不枉我潜心问道七十载啊!”他又指挥那年轻道士,“蠢徒儿,还不快快焚香,为师要为顾家再卜一卦!”年轻道士从顾玉成下油锅的时候就愣住了,然而他跟随天灵道人好几年,不怎么聪明却能被倚重,靠的就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当即摆开了香案,郑重焚香,又拿出桃木剑摆上,严肃脸站在一旁。溪口村众人:“……”紧接着,那天灵道人缓缓将手从油锅里拿出来,又用拂尘掸了掸,一脸诚挚地看向顾玉成。待顾玉成的手也离开油锅后,天灵道人殷勤地拿出一块黄方巾递过去,看顾玉成慢条斯理地擦了胳膊和手,又拍拍他肩膀,这才拿起桃木剑,比了个起手式,刷刷刷刷地舞起来。以香炉为中心,天灵道人手中桃木剑忽而指天,忽而刺地,忽而又大喝一声挽个剑花,将一柄桃木剑耍得虎虎生风,一张脸也渐渐冒出汗来。村民们看得目不转睛,嘴上也不闲着,七嘴八舌地小声交谈,间或悄悄打量顾玉成。“顾家二郎刚才是下油锅了吧?我没看错吧?”“没看错,下去了,特别猛!”“顾二郎说没邪气,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没看人大师都说他心诚嘛。”“大师怎么又跳起来了?先头没算准?”“可能是因为二房的男丁没回来吧,阳气不足。”“天师是不是想收顾二郎当徒弟啊?”今天是天灵道人偶然路过溪口村,说是与此地有缘,就在空旷处作法,然后才一路追寻到顾家院子里,引来一众围观看热闹的。然而全村最好事的也没想到能看成这种热闹,此刻都兴奋得不行,仿佛见证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一个个两眼放光。其他人只是兴奋好奇,吕老太太等人就是憋屈茫然了。顾大山是真的茫然,周氏则是又惊又惧,她只知道老太太悄悄勾连了个什么大师,要借机把二房都撵出去。那道长也是神通广大,一来就瞅准了邪气在二房。可是二郎是咋回事啊?她虽和这个侄子并不亲厚,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从不知道他有这般本事?下了油锅都没事儿,她这侄子可别真是个妖孽吧。周氏越想越怕的时候,吕老太太正暗自憋气,几乎呕血。她怎么就请了这么个草包?吹得天花乱坠,听说也真有几分本事,怎么办起事儿这般靠不住?原本这邪气在二房,正好把他们分出去,再把二郎招赘到大儿媳的娘家表哥那里,家里不但省了三张吃饭的嘴,还能多得两亩好田,以后大山和大富的日子也宽裕些。至于王氏和她那赔钱货丫头,克死了她儿子还不知道羞耻,哪个管她死活!本来都快成了,谁知道二郎突然杀回来……想到舍出去的银子,吕老太太简直要咬碎一口牙,瞥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