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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阴落雪,扶着宝宁的手走出门口,身后莫夫人毛氏苏氏等少不得也随着。桓素舸因为下午的时候腹疼,老夫人命她好生在屋里保养,这会儿却并没有出来,只桓纤秀跟锦宜跟在最后。才出了门,老夫人又寻思桓玹既然负伤,便不想让他再往这里来,当即吩咐人,让把三爷扶回房内去就是了。这边桓老夫人便要亲去探望,正走到半路,就见二爷桓璟亲扶着桓玹,两兄弟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好些随从,见老太太带着女眷们露面,便忙都止步。桓老夫人紧走几步,借着灯笼的光,看桓玹的脸色极白,老人家心疼不已,一把扶着他的手臂不许他行礼,问道:“怎么就这么回来了?”桓玹嘴唇动了动,却并未出声,这会儿桓璟在旁忍不住抱怨道:“我叫他自管回房,他非要来见了老太太再回去,太医叮嘱不许他动,本来今晚上都不得回来的……”桓玹扫了他一眼,毛氏身后听了,急忙叫人把那肩舆抬了出来,老夫人命桓玹坐了,抬回了房中。桓老夫人也跟着去到桓玹房中,坐了半晌,桓玹只说无碍。老夫人察言观色,见他不过是强打精神,心中忧虑,便问伤到哪里,意思是想看一看。桓玹只说没事儿,桓璟跟御医们也都过来劝老夫人安心,好歹把老夫人劝了回去。莫夫人等人原本都跟着老夫人,只是不好进到桓玹的房间里去,如今见老夫人出来,大家也只得随着去了。剩下毛氏问桓璟道:“有什么吩咐,还要用些什么?”桓璟道:“皇上开恩,还随派了两个太医回来呢,如今只把容先生再叫来,跟太医们再参详参详……”毛氏点头,又小声问道:“伤的如何?”桓璟眉头紧锁,眼神里透出焦心之意,毛氏即刻便知道了:“好端端地在宫里头,又怎么竟然……”桓璟示意她住口,毛氏只得先退了出来。***且说锦宜原本跟桓纤秀两人,跟着桓老夫人,她们却位在莫夫人毛氏等后面,加上天黑人多,当桓玹进门的时候,她们两个只遥遥地看了一眼而已。桓纤秀见桓玹尚能站稳,略有些心安,便拉了拉锦宜,让她细看。锦宜在人群中,歪头打量,却依稀瞧见桓玹那毫无血色的脸,她不由吓了一跳,身不由己地盯着他瞧,桓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这里看一眼,只被老太太催促,又上了肩舆去了。而锦宜则随着大众,身不由己地蜂拥到了桓玹房里,又不由自主如退潮般退了出来。桓纤秀始终握着她的手,出了三房的门,莫夫人毛氏等簇拥着老太太去了,两人一时落在后头,桓纤秀便道:“你觉着怎么样?”锦宜道:“看着……倒还好。”桓纤秀道:“也许三爷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转危为安的。”锦宜“嗯”了声,见桓纤秀满面担忧之色,她想了一回,便拉着站住,问道:“我看你对三爷格外的不同,跟对二爷都没有这样,是为什么?”桓纤秀微怔,继而笑笑:“你不是这府里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会儿廊外又有些细碎的雪片飘落,桓纤秀转头看着,顷刻说道:“你大概听说过我们府里大爷的事,我父亲向来最敬重大爷,那年大爷跟三爷同去戍边,却只有三爷回来……自此父亲就一直跟三爷不对,经常喝醉了吵闹,我娘百般劝说都不听,终有一日,父亲喝醉后跟三爷打了一架,从此就自请驻扎在外去了。”锦宜点了点头。桓纤秀道:“那会儿阿果才一岁呢,后来他大了些,渐渐地发现跟别人不一样,请了很多大夫看,也吃了不少的药,花了好些钱,你当我们这一穷二白的四房,要不是三叔一直照看着,怎么能挨到现在?又可知,当初父亲跟三爷大闹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得罪了三爷,所以这一家子都算是死人了。”锦宜低下头去。桓纤秀又道:“然后,是你也知道的了,就是太子妃的这件事,我知道都是三叔的意思……不管如何,我的命……是三叔的。”锦宜一震,目光微微涌动:“你……”桓纤秀笑笑,转头看向她道:“不瞒你说,起初我也听信了有关jiejie那些流言蜚语,以为你是个不可交往之人呢,然而三叔那样喜欢你,我就知道别人的话一定不真了。果然如我所料。”锦宜哑然。眼见风大了起来,两人正要回房,身后却有个人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一眼看见他们站在廊下,忙过来道:“四丫头……郦姑娘。”桓纤秀一怔,忙行礼道:“二叔。”来者果然正是二爷桓璟,桓璟匆匆地抬手示意桓纤秀免礼,便对锦宜道:“劳烦郦姑娘随我来。”锦宜道:“何事?”桓璟见她不动,便拽着手腕,拉着她往回走,锦宜极为诧异,手又被他握的生疼,便叫道:“桓二爷!”纤秀不明所以,也忙紧赶了两步:“二叔?”桓璟头也不回地说道:“四丫头你先回去,我带她是去见你三叔的。”桓纤秀听了这句,戛然止步。***且说桓璟拉着锦宜,径直到了桓玹房中,这会儿两名御医以及容先生都在里间儿。外头则有许多心腹的下人环绕,等候吩咐,见桓璟带了锦宜过来,却都仍是垂头静立,仿佛没看见一样。锦宜紧闭双唇,随着桓璟到了里间儿,才用力挣脱。她恼怒地皱眉:“桓二爷!”桓璟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丫头们都退下,锦宜也随着后退了一步。桓璟道:“郦姑娘,是我冒失了,不过你最好留在这里。”锦宜把头转开,忍着愤怒道:“我不懂这话。”桓璟见她转身,一时提高了声音:“郦锦宜!”锦宜听他声音里似乎带着不耐烦,心里也窝着火,转头道:“桓二爷你想怎么样?!”两人怒目相向这刹那,容先生从里头出来,喝道:“不要吵!”两人一怔,容先生瞪着他们,素日淡然的脸色竟有些狰狞,咬牙道:“伤口又流血了!还吵什么!是要把人吵死了么?”桓璟身子颤了颤,不由分说又拽住锦宜的手腕,拖着她往里而去。锦宜还来不及挣扎,已经被他拉到了里间儿,没等站稳脚,扑鼻一阵血腥气,她愣了愣,本能地转头看向床上。却见桓玹伏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衣衫半褪,露在外头的右肩血rou模糊,一时竟只有满眼通红刺目的血色,几乎看不出究竟伤在哪里,却不必问伤的是轻是重了,因为是人都会看出来。若非亲眼所见,锦宜绝不能信,她抬手死死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