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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妖女!”施川愤然喊道:“你杀我孩儿,屠我圣兽,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她长剑一横,挡了施川的一记狠劈,便轻巧地转了个身,飞檐走壁而去。“给我射!”施川利剑刺天,声嘶力竭地喊道。漫天箭雨如秋风卷叶,追向半空中那抹红色。那一日,韦长欢手掌冰焰,一身赤衣浴血,一把赤霄饮露,在施浪神庙前杀红了眼。满身血气尚来不及洗去,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梅里山。她要借须无邪的炼丹炉一用,世上,就这么一座能受的住赤灵冰焰的炉子。十二个时辰后,九颗九阴丹圆满成形,她小心翼翼地收进瓷瓶里,当即下山赶回岩秀身边。亲眼看着岩秀服下一颗,对她道了声‘觉得好些了’,她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却又自边境传来大豫十万大军压境的消息,领兵的,是大豫太子倪丰化。韦长欢命卢玄等人安排战事,自己大部分时候,都陪着岩秀。岩秀完全清醒的时候很少,更多是半梦半醒的昏睡。半夜子时,韦长欢毫无睡意,点了一支细烛,坐在他塌边。回想二人走来,好似毫无波澜,却又处处是波澜,情意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自以为无缘风月,却任风月住心底。命里总是有些劫数的,等过了这个坎,他们就能好好相守了吧。她如是想。透着月光的窗牖一暗,隐约能辩认出是个人影,映在洁白的窗纸上,像是即将开场的皮影戏。“长欢。”那人影缓缓开口道。韦长欢循声转过了头,并未作声,却站起身,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倪丰化披着月色站在廊下,黯淡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疲惫。“我总是晚他一步。”他看了她半晌,道。他一直觉得,是因为晚一步遇见她,晚一步救她,他与她,才总差了那么一步。“你不该来这里。”韦长欢眸光轻移,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兵戎相见。”“你是中原太子,我是南蛮夷族,你我之间,即使不兵戎相见,也永远隔着一个‘非我族类’。”倪丰化忽然轻笑一声,笑里融了七分苦涩三分冷,哂道:“他一开始,不也是中原皇子,怎么到了他那,什么中原蛮夷,非我族类,通通都不见了。”韦长欢听的淡然:“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你从来只当我是将军府的韦长欢,而不是南诏的韦长欢。”倪丰化一时语凝,过了片刻,道:“多年同门情谊,你心里可有我一点位置?”“有,”韦长欢没有犹豫便道:“你是我的师弟。”“明日沙场对决,”倪丰化转身往前走:“我,不会徇私。”“我也不会。”韦长欢也转了身,推门进屋。岩秀竟难得的醒着,半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就着烛火翻阅。见她进来,抬头,嘴角泛起浅笑:“刚好,我睡不着,你陪我聊天。”“方才倪丰化来了。”韦长欢道。“夫人真乖,”岩秀道:“果然不叫师弟了。”韦长欢替他掖了掖被角:“我明日,要去东高延。”岩秀皱了皱眉,忽然伸了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一滴guntang的眼泪,划过韦长欢耳根。心里一万句‘别去’在唇边徘徊,却怎么也脱不了口。……………………………………初来大漠,但见天地苍茫辽阔,疏疏朗朗连带着心里也尽是肆意潇洒。不过一年,故地重游,却只觉莽莽黄沙,埋白骨孤魂,寂寥彷徨无人可说。她一人一骑,走在异乡荒漠,抬头望天,北斗七星还在,招摇二星很亮,只是身边少了他。“岩秀,等你好了,一定要再陪我来一次高延,看一会儿星星。”她喃喃细语,很快被吹散在风里。细碎的鼓声如雨打芭蕉,或急或缓渐渐逼近,韦长欢勒住了马停在原地。高延人,但凡要使些幺蛾子,总喜欢在夜里,这大漠里的毒日头,也照不进他们骨子里去。她一手火焰一手剑,面无表情地了结了冲上前来的一圈人。啪啪啪几声拍掌,一架缓缓驶来的马车里,慢慢探出个人来。明明一身高延装束,却有着大豫文人的气质,手上拿的不是弯刀短刃,而是酒囊折扇,上唇与下巴上贴着皮肤的短短胡茬,使他看去不似少年青涩,也没有中年的世故,好似白菊经霜色渐变紫,入眼只觉,刚刚好。“果然虎父无犬女,神女殿下,威——武。”最后两字他特意一字一顿,韦长欢听着,心中便生不喜。她已知晓他的身份,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道:“东高延王此时微服夜行,偷袭大豫边境,倒也算是个好时机,不过,若再得一样东西,必定如虎添翼。”皋铎皓闻言先是哈哈大笑,接着才开口道:“偷袭大豫边境?有趣。不过,不知神女说的,是什么宝贝?”“大豫舆图。”韦长欢抬手,将背后长匣扔给皋铎皓。皋铎皓将信将疑之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待瞥见匣子右侧刻着的篆文,所有疑虑皆转为惊喜:“多谢神女,不,多谢,大昆皇后。”他学着大豫的礼仪,像模像样地给她做了个揖。………………………………三日后,韦长欢赶回了大昆,倪丰化的十万大军,也刚好撤退。东高延仅仅三千人马,便取了大豫渌州城。京里传来圣诏,命倪丰化火速率军北上平乱。西南剑拔弩张之后归于平静,岩秀却并无多大起色,还日日受着菩提碎之痛。他每日醒着的时间越发短了,醒来只想见韦长欢,可她却反常的避而不见,每日只在他昏睡时来,睁眼前走。她害怕,怕看见他分明痛苦,却要故作轻松,怕看见他前一刻说着话,后一刻就闭了眼。她在他昏睡时描了他的模样一遍又一遍,自己磨墨,自己铺纸,自己画,画好了,自己锁在柜子里,偏殿里那只平顶小柜,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够了,”就在她用完了不知道第几踏画纸时,手中画笔被人一把抽走:“你要这般到什么时候。”她抬头一望,是她师父,向来嬉笑的一张脸冷冷地板着,她眸中怒火转为哀痛:“师父——徒儿这回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我翻遍古今医书,奇门秘术,一无所获,是我将他害成了这样,是我……”韦长欢鲜少地露出了无助的情绪,看的铁舟大师心中一叹:“他若死了,你会如何?”“大抵不会随着他去死吧,可大抵,也不想活了吧。”铁舟大师此刻面上眸中,也是平日里绝少看见的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