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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丰化与他的东宫卫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撑到京畿屯兵来的那一刻!不过一刻钟的光景,却好像已过了一世,不只倪丰化等人这样觉得,杨子盖,也有这种感觉。今日,绝不能让倪丰化,活着出了这上阳门。“将那箱火铳抬过来!”杨子盖阴沉着脸道。“公子!”那人道:“老爷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抬过来!”“是。”半尺长的木箱里摆着一根根青铜制的圆筒,中段像个灯笼一般,微微膨起,整个看来,像只形状怪异的花瓶。杨子盖带的亲卫,每人拿了一只在手,静待他示下。“我要你们所有人,将铁铳,对准倪丰化!”爆破声响起,倪丰化身旁,炸开一团火花。“太子殿下!”他的东宫卫队俱是一惊,接着,默契地在他身旁围成一个圈。若说方才那一/炮是杨子盖手底下人的失误,以及倪丰化躲避及时。但此刻,几十只火铳一同对准他,如何躲得了?东宫卫队脸上的畏惧终于让杨子盖尝到了些快意,他看向被众人掩在身后的倪丰化:“太子殿下终于知道怕了?噢,忘了说了,这火铳,出自端云阁,造作之术天下第一的,端云阁。”倪丰化目光一凛,端云阁?韦长欢的端云阁,怎会为杨家所用?“太子殿下!臣等护驾来迟!”东宫近卫扭头一看,眸中俱是一喜,是飞将营!他们披甲执矛,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正气浩然,又恭恭敬敬。“放——”杨子盖大喊一声,手臂往前一挥几乎要将自己带下马来。一声声巨响堪比天雷,百姓却以为皇宫内仍在庆祝太子大婚,放出烟火相和。硫烟散去,只见马血混着人血,人皮夹着马rou,零零落落地铺了上阳门前一地,那片历久经年的青石砖,被炸出了好些个窟窿。“去,将倪丰化四分五裂的尸骨,给我捡回来拼在一起。”杨子盖看着一地狼藉,分外平静。“是。”过了半晌,那人回来报说:“这……一片模糊,卑职实在……实在找不……”话还未说完,便已一声呕了出来。杨子盖轻轻嗤了一声:“继续找,直到找出来为止。”“放我出去!来人——放我出去!”淡如水墨勾勒的女人纵是拍门大喊,旁人看来也像是在柔声细语。宜妃早早地被杨道宽的人带到了永泰殿,关在里头,既不说来这儿做什么,也不让她出去,真真让人心慌。正当她捏着帕子来回踱步时,紧闭许久的门终于咣当一声被推开。“啊——”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门外一下扑进屋里,摔在地上。“张公公?”宜妃诧异道:“你怎么——”看到紧接着走进来的杨道宽,宜妃更是惊惧交加,一时忘了说话。杨道宽径直自她身旁走过,轻车熟路地摸开了龙案的暗格,拿出大豫玉玺:“张公公,快动笔吧。”一名侍卫将刀往他脖子上一横,冰凉的触感吓的他浑身一个激灵:“奴才写,奴才马上写!”杨道宽将玉玺往白纸上一盖,便小心地将玉玺收起来,对宜妃道:“你养的猫鬼,该放出来一用了。”宜妃接连后退了好些步,伸出手来颤颤巍巍指着他:“你……你如何得知……”“我要你用猫鬼之术杀了皇后,后妃,和太子妃。”他命令道。宜妃去了平日里的柔弱模样,像是全变了个人:“你想杀人去杀就是,还要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妇人动手?多此一举。”“男人杀男人,女人,自然应该死在女人手中,”他瞥了一眼宜妃:“你一双儿女,皆在我手。”“你将他们如何了,你若感伤他们——”宜妃倏然锐利,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窦的亮出爪子。“一个是我的儿媳,”他顿了顿:“一个,是大豫新帝,我能将他们如何?宜妃你,也应当是与我一条船才是。”“以猫鬼之术害人,极易反噬,不然你当我这些年——”“我当你这些年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才不敢用,凡事只就自保,不敢再往上走,所以才养之不用。”言下之意,不管反噬不反噬,你都要去做。“那么,送我去华清宫旁的冷宫。”“娘娘请——”他做了个手势,命人护送宜妃回去。“大人,圣旨已写好。”那人小心地递过来一张纸。杨道宽接过,快速的扫了几眼,慢慢朝张公公走去:“我记得皇上的私印,也是由张公公保管。”“是是是……”张公公点头如捣蒜,忙伸了手去胸口里掏,掏了半天才掏出,小心地改了上去。杨道宽看了一会,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不错,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什么?”张公公仰着头问道。“血。”他答道,长剑一挥,张公公的喉咙像是被锯子割开的皮,噗噗地冒着血,溅了几滴到杨道宽手中的信纸上。他将平整的纸揉了揉,再展开:“如今看着,顺眼多了。”“既然皇上驾崩了,”他道:“召群臣入宫哭灵吧。”☆、城墙之下群臣谁都不是傻子,太子大婚当日,并无隐疾的皇上突然驾崩,召群臣深夜进宫哭灵,谁心中不起疑?所以群臣们,是被杨道宽的叛军,“请”着去的。朝堂之上灯火通明,殿前三条龙尾道的青石扶栏上,镂刻的螭头与莲花,好似正伴着烛光跳跃。众人三两对视,心中惴惴却不敢窃窃私语,眼尖的发现,除了尚书令高炯,京中要官全都来齐了。他们瞟了眼周围两排佩剑立着的禁军,心中猜测,照高尚书那个性子,怕是宁愿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被人架着入宫吧。高炯当然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被架进宫,不过,杨道宽派去尚书府的人,压根就没找着高炯。高夫人在厅堂像是急匆匆收拾了一会儿便出来了,很不耐烦道:“都说了老爷不在,你们要找他,倒是快去找啊,磨叽什么,我也着急呢!”高炯带着儿子高濯,与一干家丁去了城门口。白日里他发现官服不见时,有些纳闷,不过想着还有一套,便未放在心上。可好巧不巧,进宫路上马车又坏了,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恰好撞见自家女儿被禁卫军压着出来,身上穿着的,正是他的官服。他稍稍思索片刻便明白了,当即怒气上脑,挥了高颖一巴掌:“不知轻重!”他那向来不露弱色的女儿,慢慢偏过头,哽咽着对他说:“连累爹爹了。”高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