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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士子多自是没什么兴趣,还愣愣地想着杨树林里看到的男女。陈演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怕她身子弱,抗不住北方的寒春之气,连忙催促会馆仆役把院子收拾出来。会馆管事恭敬迎了扬州府台和内眷入了南面双虹居,江苏会馆里的屋子格局是南边模样,因是在北边,正中内室里靠东头砌着砖炕,南头还放着一张铁力木三围栏攒海棠花大架子床。陈演见得院子向阳,暖和干净,齐粟娘也甚是满意,便笑着让安生把行李安置进去。清河卷第二章无所不包的九阿哥按规矩要到吏部去点卯,到宫里递牌子请见,把v好,便出了江浙会馆。炕里已是烧过,齐粟娘坐在毛毡上,一股热气透体而上,极是暖和。比儿将被褥放入床头的铁力木山水纹床橱,着着小连提了一锡壶开水进来,连忙给齐粟娘泡了盏六安瓜片茶,让她暖身。齐粟娘捧着茶,喝了半盏,便放在石面拱腿矮炕桌上,小连禀告道:“奶奶,安生管家怕爷和奶奶来京城,身边没人使唤,差了四个男人,四个媳妇在外头厢房里住着,上灶守夜,抬轿喂马他们都能做。”齐粟娘看着比儿,比儿打开铁力木雕花圆角四件大柜,“奴婢还正愁这事呢,既是不进府里住,爷和奶奶身边只有奴婢和小连,外头衙役们到底也只跟来了四个。爷去吏部、户部述职对帐,还要进宫去见皇上,多得带上,这里到底是京城,是爷的体面。”她一边放置衣物包袱,一边笑道:“奶奶放心,那几个人奴婢也看了,原是奴婢以往在府里使惯的,如今奴婢也还使得动。”齐粟娘点了点头,见得小连退了出去,还未说话,便听得外头安生道:“姑奶奶,府里奶奶和姨奶奶差人送了吃食来,奶奶看,小的……”齐粟娘笑道:“你如今是大了,要守规矩了,当初你身上的衣裳从里到外都是我洗的,那两个月也没见着你害半点臊。”比儿在里头,安生在外头都笑了出来,便听得脚步声响,安生走了进来。齐粟娘见得他一身茄花紫貂鼠翻毛锦袍,衬得一张唇红齿白地俊脸,进来便要给她磕头,笑着拦住道:“罢了,不用磕头了。比儿,给我们安二管事端张椅子,上盏茶。”安生笑嘻嘻呈上两个牡丹剔漆食盒,甩袖子打了千,在铁力木束腰四足坐墩上坐了下来。他看着比儿将盒子里热腾腾的燕窝汤、碎金饭、析鱼羹、浮萍面取了出来,笑着道:“这四样饭菜是大奶奶亲手给姑奶奶做的。”又见着比儿在桌上摆了千金碎香饼子、花折鹅糕、云头对炉饼、干炙满天星四糕点,“这四样糕点是姨奶奶在小厨房里端出来的,小的估摸着,就算不是姨奶奶做的,姨奶奶怕也是费了心。”又喝了半口茶,“小的坐稳了,姑奶奶只管垂问,小地知无不尽。”齐粟娘瞅着安生。“你人在这里。府里头地动静倒是一清二楚。说说罢。那府里可安生?”安生脸上地笑便有些苦。“大爷和大奶奶回来后。姨奶奶自是闹了一场。大奶奶却也没理她。”顿了顿。“大奶奶眼不瞎。小地当初都看出来了。大奶奶自也看得出姨奶奶和她生得有几分像。只说难怪她委屈。”齐粟娘叹了口气。“如今处得可好?”“姨奶奶隔个一月半月。便要吵一回。大奶奶虽是让她。却也是个火爆性子。三回里最多也能让一回。又狠不下心着实发作她。只骂大爷。”安生无奈道:“这一月倒是没吵了。两人好得和亲姐妹似地。”齐粟娘惊笑道:“这又是唱哪一出?”安生脸上地笑再也撑不住。愁眉苦脸道:“大爷在外头包地一个姐儿。叫彩云地。有了身子。抬过府里来了。”齐粟娘大喜若狂,顿时站起,“有身子?几个月了?如今身——”突地却又顿住,脸上喜色渐渐收了大半,苦笑道:“嫂子和月钩儿——”叹了口气,看向安生,“看你这脸色儿,你大爷多久没回府里了?”安生垂头丧气道:“打从那姐儿抬进府里,只说是肚子痛,拖着没给大奶奶磕头端茶,大爷就没敢回过府。如今一直在九爷府后街里住着。”齐粟娘慢慢坐回炕上,“她必也是知晓哥哥没得子嗣,方敢这样……”冷笑道:“我嫂子进门才半年,倒叫她小看,你糊涂大爷竟也没说话?她跟了你大爷多久了?”“姑奶奶不知道,姑奶奶还在京城没出嫁的时候,彩云就跟着大爷了,到如今已是七年。”安生突地又笑了起来,“按说,她十四岁被大爷梳笼了,对大爷也算是死心踏地,大爷在外头跑了一年,她老娘逼着她找新客,她拧着没应。又哭又闹又寻死地,被老娘打得不**样,大爷多少也是记着这个情份,她又怀了孩子,不肯去认真和她计较。”齐粟娘微微一怔,“竟是这样……”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方叹道:“这又是怎么说的……”安生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糕点,“彩云姑娘到底不如大奶奶和姨奶奶聪明……难怪那样的情份,跟了大爷七年……到如今才抬进府来……”齐粟娘一时愕然,醒过神来,笑啐了安生一口,“你大爷不在府里,你如今可是投靠到你大奶奶和姨奶奶那头去了?倒在我面前说这些……”安生半点不怕,仍是笑嘻嘻地道:哪里会投靠别人,小的跟着大爷这些年,只认得咱齐主子,小的要是这点眼力价也没有,也不配到姑奶奶跟前来说嘴不是?只求姑奶奶好歹可怜可怜大爷,当初大爷和姑奶奶住的那小院子,还不及小的如今院子一半的一半,大爷他可怎么受得住?”齐粟娘哭笑不得,“我是嫁出去地姑娘,不是哥哥的老娘,自古道长嫂如母,那几位都是我地嫂子——”“小的不怕打嘴,大胆说一句。”安生陪笑道:“书上说地是一回事,天下过日子又是一回事。北边姑大,南边舅大,北边满人的规矩是姑娘比嫂子尊贵,咱们也算是入乡随俗,不说姑奶奶嫁出去是四品地命妇,便是没嫁在家里做老姑娘,也是当家姑娘,咱齐府里的事没有姑奶奶不能说的。再者,大奶奶面上厉害,对大爷喊打喊骂,心里却是个软和人,狠不下心管不了人。月姨奶奶那是个一眼看到底,有勇无谋的,能保住自己就好了。彩云姑娘根底薄,到如今也没有活明白,是个给点颜色就要上脸的。这三位凑一块,大爷他又是——”齐粟娘听得发怔,苦笑道:“他定不下性子,又压不住内宅,便是这回帮了他,我又能在京城里守着他们仨过几日?”安生放下茶盏,离座又打了个千儿,陪笑道:“姑奶奶,小的出门之前,秦大管家来府里寻大爷,小的引着大管家去了那院子,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