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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人也该到了,你不必管我,躲好了保住小命……”他的话没说完,突然一脚踩空。原来已经退到了斜坡边,原本不至于摔下去,可他中毒意识不清,整个人都往后仰倒,直接翻滚下去。他倒是好心,昏迷之前,仍然把孟濯缨夹在怀中死死护着,遂,两人一起滚了下去。那几人紧追不舍,箭矢好几次擦着脸颊、肩膀飞过去,突然听得一声唿哨,这几人最后放了一波猛箭,便齐齐撤退了。人是退了,可两人还往斜坡下面滚,眼看下面就是冰冷的流水,孟濯缨极怕水,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抓住岸边的茅草。她是抓住了,可哪里能挣得过一个成人男子?眼看谢无咎还执着的“保护”着自己,她情急之下,使劲一踹,谢无咎就像个沉甸甸的笨葫芦,咕咚滚进了溪流里。离溪流只有咫尺之距的孟濯缨,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溪流湍急,谢无咎滚下来时已经昏迷过去,顺着流水往下飘去。孟濯缨在河岸边小跑着追赶,总算被一块大石头卡住,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人给拽上岸边。谢无咎醒来时,头皮发紧,浑身酸沉沉的,嘴里一股辛辣苦味,舌头一转,还有半颗黏糊糊的药丸未曾化开。这药丸虽然又辣又黏,可又有一股独特的清新之气直冲天灵盖,逼得他清醒过来。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足以保持神智清醒。“这是什么?”谢无咎哑着嗓子问身边的人,这才发觉浑身湿透。“是掉进水里了吗?”孟濯缨道:“是民间的万金丸。”万金丸?江南一带,民间赤脚大夫常用,什么都能管用一点,又不那么管用。谢无咎听说过,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嗑上这种鸡肋一样的丹丸。倒的确是能管用一点。他呼了口气,浑身冰冷,左边小腿肚钻心的疼,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伤了。这一醒神,他也发现了——对面这人干爽爽的,浑身上下,只有衣袖洇湿了一小块。谢无咎:“小世子没掉进河里?”孟濯缨面不改色:“谢大人实在太沉,没拉的住。”谢无咎瞧了瞧孟濯缨纤瘦的小身板儿,也没疑心,揉了揉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把这儿伤了。孟濯缨急于脱身的那一脚,似乎踹的重了点。她若无其事的看着谢无咎从怀中摸出信号弹,额,自然被水湿透了。谢无咎无声的骂了一句娘,随手扔在地上。孟濯缨痛心疾首:“谢大人,信号弹这么要紧的东西,怎能不裹上牛皮呢?”谢无咎拿眼睛翻了这小累赘一眼,冷笑:“呵,遇见孟世子之前,谢某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孟濯缨甚是贴心,劝解道:“谢大人不必在意,驴有失蹄嘛。”她神色担忧,吐出的话可算没心没肺。也不想想,谢无咎又是中毒箭,又是落水,还不都是因为,要保护孟濯缨的缘故。谢无咎都被她气笑了,咧开嘴,刚要开口,小腿一阵抽疼,他倒吸一口冷气,在心里直骂娘,却又想尽力的维持一个“泰然自若”,因此,表情很有些无声的狰狞。孟濯缨假作不知,转过脸去,等听得谢无咎一声细微的喘息声,才恍如未觉的转身,道:“你昏迷时,我看了看,东边似有一缕炊烟。眼下,我二人是在此等候,还是寻求人家帮助?”谢无咎也不会和“小孩子”动真气,压过这阵疼,放低了嗓音,有些沙哑的柔和:“小世子不必急,大理寺的人应该早就到了。不然,那伙人也不会在得手之际撤退。只不过我们顺水而下,他们要找我们反而需要点时间了。不如就此等候……”“哎哟,二位公子,这是落了水了?”二人正在商议,突听一个中气十足的粗哑声音插了进来,都是一惊。孟濯缨略一侧身,挡在了谢无咎身前。说话的是个粗壮高大的婆子,圆圆的大脸盘,堆满了笑,用手拍打着身上的草粘子,看着很是憨厚实诚。“哎哟,这样的冷天,掉进水里,可够冷的。两位哥儿,我家就在前面,喏,那冒烟的就是,要不先过去歇歇脚吧!”谢无咎刚要回绝,就被孟濯缨捏了捏手。她衣袖上也坠了一圈绒毛,拂在手背上,有些细微的、不容忽视的痒。孟濯缨的手冰冷冰冷,像一块冰溜进了他手心,比他这个落水之人还要冷上许多。谢无咎还未回神,下意识的就把这只冷手团进手心里捂了捂。她极快极快的抽回了手。这须臾的温度,自然不足以暖热。孟濯缨浅浅一笑:“那就多谢大娘了。只是,我兄长受了伤,根本动弹不得,还要麻烦大娘找个驴车……”“哪有恁个麻烦!来,统共几步路的,大娘驼你过去。”婆子说完,一把抓过谢无咎的胳膊,老鹰抓小鸡一样,吊了起来,反手就甩在了背上。谢无咎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前半生二十余年,没有哪一回,够这么丢人的!他中了毒,无力挣扎,婆子背上了人,还托着他弹性十足的臀部往上颠了颠,贴心的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谢无咎转过脸,有气无力的看向孟濯缨。这小累赘倒好,一脸虚伪的“担忧”,满眼都是挡不住的“幸灾乐祸”。今日之前,谢无咎绝想不到,自己会头昏眼花的摔下山坡,滚进河流,最后,被一个惯于揩油的老太婆背着走。老大娘自称姓鲁,身高七尺有余,身形足有谢无咎两个,走起路来飒飒带风。孟濯缨一路小跑跟在一边,眼见老婆子专往荒草里行,茅草不断刷弄着谢无咎那条伤腿,急道:“鲁大娘,我兄长腿上有伤,您慢些儿。”鲁大娘头也不回,道:“这可不是,得快些上药包扎,虽然是皮外伤,也要着紧。”眼看前面是一片半人高的苍耳丛,孟濯缨情急之下,两手抬住了谢无咎的伤腿。谢无咎万没料到她会做到这地步,一时伤腿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急囧非常:“你快松手!”孟濯缨拿手遮挡,小跑跟着从枯黄的苍耳丛里过,白玉一样的手背上,立时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谢无咎腿上的血水沾在她手上,斑斓一片脏污。谢无咎自身的一点痛楚并不放在心上,可看她急喘喘的跟在身边,一双手都沾上污秽,莫名就有些烦躁。这人叫别人养的金尊玉贵,瓷娃娃一样,哪里是干这种事情的?他声音大了些:“快放手!不放手,大爷给你踹开了!大爷这脚,生来只有我媳妇儿能摸得,你算哪根葱?还不松手!”孟濯缨脸色微红,听他语气坚定,一把扯下脖颈上的灰鼠毛,绑在了他腿上。疾走了这么一段路,孟濯缨鼻尖冒出汗珠,谢无咎暗暗在心里想,世人说的金枝玉叶,大约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