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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很快,就在监牢里,枯心死水一样,等着秋后。这么倒数着过日子,已经数到不足一只手的时候,某一天,她突然被放了出来。养父形容枯槁,已经不成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和对这个孩子的愧疚,折磨的他不成人形。他去官府自首,承认了真凶是自己的儿子,而自己借着仵作身份的便利,篡改了验尸结果,又教会她说了假话。胡仵作道:“是我骗了你。”小小的晏奇则道:“我知道了。在牢里住了好几个月,我想明白了。毕竟,哥哥才是你们亲生的。”而胡仵作此时愿意站出来承认,是因为前两天,他的儿子不听劝告,夜出胡混,醉酒后归家,摔进水沟淹死了。“他死了,下去地底下给他母亲赎罪了。是我骗了你,你不要怪你母亲,怪就怪我吧。”胡仵作胸闷气短,几句话断断续续,又把自己吃饭的箱子交给她。“你母亲从前说过,安安稳稳把你养大,嫁一户好人家。可现在,你如今已是孤身一人,没了爹娘,又进过牢房,怕你以后过的太苦。就学一门手艺吧,将来,不要靠夫家,不要靠别人,靠自己的双手,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我在临县有一可靠至交,今日已在门外等候,你成年之前,去跟着他学吧。”晏奇又问:“假如,哥哥没有出事,你还会不会让他们把我放出来?”122、第一百二十二章毒蛇...小小年纪的一个孩子,纵使曾经寄人篱下,却一针见血,也绝不愿意糊涂过下半生。胡仵作听了这话,更是愧疚万分,心里不知如何面对这孩子,又道:“是我们对你不住。但如今不是赌气的时候,你便当这不是什么恩惠,是我对不起你,给你的补偿。等你学会了这些,将来能靠自己吃饱饭的时候,就不必理会我这些假惺惺的嘱咐了。”家中接连生变,又一直饱受良心谴责,胡仵作一病不起,没撑到几天,就闭眼咽气了。出乎预料的是,晏奇一直留在家中,以孝女的身份,给胡仵作办了丧事,立了墓碑。这之后,便依照胡仵作生前的安排,去了临县。她一个年幼孩童,大人见了死尸尚且害怕,她却丝毫不惧,学的比很多人都快。就连她师傅,和当时的县令,都夸奖她聪慧,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谁要天生吃这碗饭?香烛燃尽,烛火时而跳动,时而一抖,苟延残喘。喻清客冷哼一声,道:“她早见过了活人的恶毒,比起不会动不会害人的死尸,岂不是更可怕?”虽然以孝女之名为养父母立了墓碑,但之后晏奇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一次。就连喻清客都从没听她提起过。她以前一直以为,晏奇是因为父母早亡伤心,不愿再提起。如今看来,何止是伤心?“你以为她为何要把你留在外地?因为你对她越来越依赖,越来越亲近。”喻清客不理:“这明明是好事!师傅没有亲人,我就是师傅的亲人!师傅为何要抛弃我?”叶锦珍似笑非笑,眼眸中藏满了心疼:“你越要做她的亲人,她就越怕你!你不懂?”“没错,你自然不懂。没有经历过的人,都很难懂。甚至有人会认为,她过于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哪怕就是你,你能明白吗?”叶锦珍道:“她自小颠沛,比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小狗都不如。可胡家夫妇大发善心,把她捡了回去,他们的确对她很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是真的对她极好极好。以至于,她很快就把这一家人当成了最亲最亲的家人。”可后来的舍弃,猝不及防。喻清客道:“他们两个……他们的确不是个东西。可若说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那儿子是亲生的,母亲临死前一时糊涂,胡老头妻子也没了,唯一的遗愿就是保全儿子。他能不照做吗?”烛火“噗”的一声,被忽然而来的一阵晨风吹灭。天已破晓,叶锦珍眯了眯眼,笑道:“她当然明白。她越是明白,就越是知道,再亲近的人,对她再好的人,有朝一日,只要条件足够,只有筹码够了,就会背叛她,舍弃她。比如胡氏夫妇,对她自然是比珍珠还真的真心,一旦对上自己的儿子,这真心也只能变成带着愧疚的背叛。”“她没怪过胡氏夫妇,只是从此以后,越有人亲近,就越觉得害怕、心虚。”胡氏夫妇给过她一段短暂的,令人永生难忘的幸福和快乐,她也渴望亲人,渴望那些亲近和密切。同时又不屑一顾,总归是镜花水月,得到了也要失去,且没有也不算什么要紧。“你是个掠夺为上的人,自然不懂得,她内心的怯懦。当有人亲近,她既欣喜,又绝望。”喻清客眼中的光,忽地淡了许多:“她从来没说过,连官府都有意美化,抹平此事。你又是打哪里知道?打哪里查出来的?”叶锦珍道:“我说过,我喜欢她,要照顾她一辈子。哪怕不容易,哪怕她一辈子也不会真心的、毫无芥蒂的接受我。可我会尽心尽力的对她好。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已经吃够了苦,你要把我杀了,让她继续吃那些苦头吗?”喻清客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想过……不,她什么都不肯说,我又怎么能猜得到?那你呢?你不过是胡猜一气,你以为自己有多了解她吗?她这么不愿意和人亲近,连我都能扔下不管,怎么会同意和你成亲?”叶锦珍发出又轻又快的一声嗤笑:“你怎能和我比?”喻清客恼怒异常,清丽雪白的面颊突然涨红,一时恨不得杀了他,索性了事。也不必理会这个不中看的人,说这些不中听的狗屁话。叶锦珍又道:“莫说,你比不上我,就连后来认得的小孟大人,你也比不上。你总是莽莽撞撞,仗着自己是她一手养大,全然不管她不顾她,总是要求她这样那样,对你要第一好,对你要亲密无间。她受不得的就是这个。”“你说因为你从来不知道那些内情,所以才没有顾虑到她的心情,那小孟大人呢?她认得晏奇,才只有几天?”“虽然才相识不久,晏奇与她相处,便十分亲切自在。因为孟大人从来不会以她的亲近人自居,保持在她‘以为’的安全距离之外。就算十分的关心她,也从不表露出来,更不会过多的干涉。”“至于我……你知道,我为何不带晏奇回老家?”喻清客干脆利落的冲了他一句:“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