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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内阁次辅,为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一时风头无二。坊间传闻,现任内阁首辅乃席大人之恩师,年事已高,加之皇帝对席大人的器重,下一任首辅,必是席大人的囊中物了。不过这些对于小翠一个久居坤云山上的小姑娘,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之所以会留意到这些消息,还是因着席大人与她的榕jiejie,乃出自同一个席家的缘故。只可惜席大人冷面无情,在肃国公府出事之际,除了带走了一母同胞的亲meimei,其余的席家人皆被抛下不管不顾。这些都是小翠从坊间听来的,倒是从没有听榕jiejie说起过这些往事。起先听说的时候小翠是恨极了置家人于不顾的席大人的,可后来冷静下来后细想起来,却觉得席大人未必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不堪。这些年里她碰见过一次席大人,上次夫人病重,还是席大人请的大夫,安排的后事呢。而且席大人每月还会送些钱粮来,只不过是被前边那些白眼狼截下来了罢了。想到这小翠便愈加愤怒,若非有前边那些白眼狼在,榕jiejie何至于连药都喝不起?原本小翠便准备今日给榕jiejie喂完药后,就去前边闹事,拼死也要讨些银钱来先把药买回来。不过既然现在榕jiejie好了,这事儿就先缓缓,过几日等榕jiejie好全了再说。小翠心里开心,朝席瑾蔓甜甜一笑,圆润的下巴这几日的功夫削尖了不少,两个小梨涡愈加清晰地嵌在笑容上。“记得了,王府大街的五柳胡同,找席大人去。”看着小翠的笑容,席瑾蔓心底泛酸,手脚愈发软绵绵无力起来,怕等会儿自己支撑不住压倒了小翠,便将大半的身体斜倚在窗棂上。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使席瑾蔓好些日子未曾梳妆打扮,此时依然瞧不出半分狼狈,反而平添了几丝慵懒的韵味来。那双浸了水的眸子有些迷茫,通红的脸颊上不知何时起已是冷汗涔涔,几缕鬓发浸湿后贴在耳边,活像被人狠狠疼爱过后的样子。“嗯,千万要记得。”愈发绵软的话音刚落,太阳撞碎层层薄云而出,金光透过窗口,顺着席瑾蔓的背脊一路倾洒到腰侧,虽穿得厚重,却依然勾勒出些许曼妙的线条来。金光照在她脸颊之上,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金光点点,更是增添了几分妖冶旖旎,一副浇灌滋润够了的模样。“嘎吱”的开门声在席瑾蔓耳边响起,令她半眯着的桃花眼倏地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木门瞧去,可眼前的一切却渐渐模糊起来。两扇木板门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被推开,席瑾蔓屏住呼吸,咬牙让自己支撑着,一时只觉得心跳砰砰如擂鼓。一个俊挺模糊的身影一点点呈现在席瑾蔓眼前,席瑾蔓早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可眼前的色彩却随着那男子的出现而鲜活起来。透过眼前浓重的迷雾,席瑾蔓似乎看到明媚的金光照在满地飞舞的落叶子上,像一群群翩翩起舞的金蝶,院子里那棵高榕绿油油的叶子,像爹爹常系在腰间的那块上好的祖母绿玉佩。而高榕之下的男子,席瑾蔓明明看不清容貌,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了那张脸来。不知为何,席瑾蔓似乎松了口气,心底再没有什么顾虑。只是,若是能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可惜,席瑾蔓并没能如愿。吹来的秋风中带着高榕青涩的树叶香气,帘布轻轻晃动,不时在席瑾蔓的眼梢轻拂过。席瑾蔓的眼神渐渐涣散,搭在小翠肩头的手猝然滑落。真好。终究是撑着一口气等到他了。四叔。*活了三十余载,想要的皆已尽数得到,席骏铮只觉这世间万事皆无趣。他曾站在摘星台上俯瞰京城,想的却是哪怕再过三十年、六十年,怕是再没有什么能令他情绪波动之事。直到那日,席骏铮眼睁睁看着那娇弱如柳的身躯倒在自己跟前。他也不知道今日为何回来此处。河道总督多年挪用修堤银两,直至今年天相异变,连绵一月的大雨使得江南濛江堤防决溢泛滥,数百万百姓遭殃,席骏铮亲自前去濛江赈灾,一去半年有余,半月前才回的京城,有此大功,下任首辅之位,必不在话下,席骏铮心中却无任何波澜。早在意料中的事,有什么好高兴的。昨夜睡梦中,忽梦到了一个隐隐绰绰的婀娜身影,看不清面容,却不由追随着她的身影,一直往前走了一夜。直到清晨梦醒,依然没有追到,也没有看清那姑娘的容貌。可是醒来后,他反而清楚那楚楚有致的身躯究竟属于谁人。奇怪,也不知多久未见过那小姑娘了,平常时候也从未注意过此人,怎的平白梦到了她?且梦醒之后,竟还念念不忘。既然心里头想着,闲来无事,为何不去走一趟?并未叫上幼妹,席骏铮换了身衣裳,便一个人去了坤云山上。在半山腰时,碰上了他养的那只玄凤。不过他当自己是玄凤的主子,只怕那傻鸟还当它自己是只无主的野鹦鹉呢,成日里不着家。今日玄凤不大对劲,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似是很悲伤地在念叨着“晚了,晚了”,尔后头也不回地就飞走了。晚了?也不知什么晚了。负手立于衰破的老木门前,席骏铮皱眉,这是住人的地方?他想不到她竟过得如此清贫。若是没记错,他当初曾交代过每月送些银两过来,怎么样都不至于过得如此穷苦才是。难不成银两没送到她手里?当日陪幼妹来坤云山上,席骏铮见到孤儿寡母,看在幼妹的面上才出手相助,过后也就抛诸脑后了,怎么可能会过问这些事,是以他并不知道后续如何。既是他亲口吩咐下去的事,他那边的人定是把银子送来的。而以她当初发狠咬人的性子看,若是有心,再怎么样也不会被下人随意欺侮,夺了到手的救命银子。即是如此,那送来的银子去了何处?要么他那边的人送来银子后交于中间人之手转交,被那中间人昧下了,她并不知道还有银子这事。要么小姑娘压根没想要。一瞬间,席骏铮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嘎吱”一声推开门,那声音如同老头子破锣般嘶哑尖利的嗓音,十分刺耳,仿佛要将耳朵撕裂一般。一抬眼,便看到那与梦中如出一辙的袅娜娇躯斜倚在窗棂边上,楚腰卫鬓,艳影惊鸿。她凝视着自己,一双桃花眸亮得惊人,波光潋滟,顾盼生辉。她笑了。那双泛着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