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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她面前多说几句话都会觉得自己自讨没趣。这般夜深人静时刻,她睡得正沉,我坐在一旁,只看得到她侧颜,听得她呼吸沉稳。我确实少有机会可以这样看着她。对着叶韶与衙门弟兄时,她虽不动声色却悄然暖似春风。对着贼匪强盗时,她不多言语却犀利冷冰。对着棘手案件,她沉着冷静细心微察。对着庄沐萱胡闹乱来,她时而忍耐时而爆发也时而相护。叶韶纵然万般依她,说到底多时是她纵着叶韶,纵着他玩心大发,纵着他做任何事。她向来悲喜不着于色,这般有能力的人,心中若有苦楚,该诉与谁听呢。庄沐萱察觉我心思后,常常在鼓励我主动,我嘴上应着,但实在是无法作何打算。我与她不同,叶韶与苏柽亦不同。她可以追着叶韶胡闹撒泼,讨好卖萌,大胆起来甚至敢偷亲他了还一脸坦荡荡。叶韶躲着她怕了她惊了她,无可奈何宠溺苦笑,但最后干脆由着她来,放弃抵抗……这些,都不是我能做的来的。我与苏柽,最多止于简单问候或关心,仅此苏捕头与林捕快而已,不会再往前多逾越一步。说起来,我是万分羡慕五妹,由始至终都敢爱敢恨敢作敢当。而我,心中之意似乎是见不得光一般,怕人看出更怕谁挑明了来,怕连捕头捕快的这一步都走不好,自然也无法去奢望什么……思及此不禁轻叹口气,将火炉往床侧挪了挪。“清宵……”我恍然听到大人在轻声唤我,以为是幻听了,回过头才发现大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虽小,苏柽却也立马醒了。这几日都是如此,看着她睡得熟,但实则睡得很浅,稍有响动便转醒过来。大人这才是从回来到现在,第一次清醒开口讲话,原先几日都在昏沉之中,偶尔迷迷茫茫地睁开眼,也是混混沌沌分不清到底是梦是醒。如今眼神清明开口叫人,高烧也退了下去,应是没有大碍了。我忙倒了杯热水过去,他就着茶杯喝了几口,咳嗽了几声又呛到了,动作稍大些大概牵动了背上伤处,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眉头紧蹙。“慢些喝。”苏柽轻声提醒。叶韶似乎这才看清在床侧守着的人是苏柽,有些意外,神色也瞬间紧张起来。“画言……”他瞧了瞧苏柽,又下意识地朝我瞟了一眼。我无奈耸肩,干脆交代道,“捕头查案蛛丝马迹都未曾放过过,我哪儿来的本事瞒得住她……”叶韶闻言禁不住摇头苦笑,“也对。”“当我傻么?还要瞒我……”苏柽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反问道,“无缘无故雇那么大辆马车?你是那种累了或是睡着就要娇气得坐马车的人么……”为了让浑身是伤的大人不触及伤处平安回到府衙,那日杨曲南找来雇的马车的确太大了些。大人向来吃穿住行都与大家一样,何时会因晚归便要坐这等豪华马车而如此奢侈,现在想来也的确可疑。苏柽未当面指出来,无非是不想庄沐萱和弟兄们再掺和添乱罢了。“我俸禄花不完还不能挥霍一下了……”叶韶脑袋埋在枕头里,闷声道。“练功之人听力敏觉,师兄,你大概不知,你呼吸粗重地让我想不听到都不行。”苏柽难得的说这么多数落叶韶,“你的招数糊弄糊弄溪秋他们还可以,来骗我会不会太幼稚?”的确从来没有谁敢在苏柽面前讲谎话,因为从来都不能蒙混过关,只有被识破揭穿的份儿。“怎么办呢,有你在,我连坏事都做不了……”叶韶苦恼道,又忍不住撒娇,“画言,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心疼我……”“活该吗?”苏柽不理他的嬉笑,肃然反问。叶韶不语。“杨将军和我说,是白丞相得了消息,联合朝中几位老臣上奏,上纲上线,又一直死咬五妹从前是山匪的由头,给皇上施压,说到底这事的始作俑者是白丞相……”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帮叶韶说话,试图缓和一下这俩师兄妹之间的气氛。叶韶怔了怔,微吐了口气,“我料到也是如此了……”“还有你!”我猝不及防被点到名,猛地抬头看着苏柽,端正身姿坐好。“从前我就与你说,五妹有做捕快的天分,从前占山为匪的很多经验是她的优势,但冲动鲁莽,且山匪之气不除,总免不了以后会出事,你日日与她在一起,都教了她什么……”苏柽连着我一块数落。我默默低头,与大人一同,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地聆听苏柽教训。“若是皇上执意不松口,你是不是打算替她赔命?”苏柽又问。叶韶看看她,有些委屈地低着头不讲话。“师兄,为何你总是给我出难题,你替她赔命,我要如何救你?我命再换你命,大家一起死吗……”苏柽皱着眉,无可奈何道。“这祸闯得突然,我也失了方寸。我这般做法,是因有信心仗着皇上不会治我死罪,换了沐萱,再加上她以前是山匪,后果不堪……”叶韶正色解释道,而后又讨好似的拉拉她袖口晃了晃,“我当时没得选,还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谁也不想受这份罚啊……”庄五妹的撒娇招式大人学得很像,仗着伤还未好,自然是只能被原谅。苏柽无奈抽回自己的袖子,不再理他,回头冲我交代,“你以后多教教她,不要再惹出这样的大祸!”我忙不迭地点头,以示诚恳态度。两百杖责的极刑,跟赌命没有两样,换了是谁,不到绝处大概都不愿如此吧。都说衙门众兄弟宠五妹,如此,大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这样,也实在该给五妹一个教训,大家再宠她,也不能让她天不怕地不怕,这样的祸事,叶韶赌的是皇上的一念之差,如苏柽所说,若是皇上不管理由执意追究责任,又该如何收场……想来大人如此待她,大抵真心当她作亲meimei。☆、第六十章大人病情好转起来,苏柽第二日一大早便出了门去巡逻,不再时时刻刻守在他身旁。庄沐萱在溪秋的指导下厨艺渐长,每日乐此不疲杀鸡洗菜,冬日水冷如冰,从前没有干过厨房活计的人沾了冷水,手上生了冻疮,红肿一片,她却毫不在意,只执着于鸡汤味道好坏。过了有七八日,大人身子已经好了些许,可以稍稍下床走动,又请了大夫过来看了看,大夫说冷天伤处好得慢,身子得慢慢养不能着急。我送大夫出门,庄沐萱急冲冲地从厨房跑过来拽着大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