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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比清晰,她的额上后背已是一片冷汗,湿漉漉的。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慢慢转头四处看了看,难道这就是阴曹地府?为何看着却是这般熟悉?这……这是自己在陆家的闺房!谢如冰微微睁大了眼睛。难道自己没死,得救了?谢如冰不敢置信,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坐起身来,下了床榻,几步跑到房间的另一端去,连鞋都没穿,还险些撞到了屏风。“二郎!”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小小人儿,谢如冰不敢置信,忍不住扑上前去,抱着他,流下泪来。“jiejie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谢如冰眼泪簌簌而下。然而,再一看,二郎小脸蛋通红,双眼紧闭,她不由得抚上他的额头,热得烫手。“二郎这是怎么了?”她不由得看向一旁伺候着的张mama,问道。张mama吃惊地看着谢如冰,道:“二公子发烧了,小姐您忘记了?昨日刚看了医官。”谢如冰一愣,二郎自从去年秋天发了一回烧,就再没发过烧……她盯着二郎的脸一小会,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张mama,颤声问道:“我爹去孟津多久了?”孟津正是黄河河道一处关隘,常年黄沙堆积,秋季疏浚河道,冬季加固堤坝,春夏预防水患,苦役囚犯忙碌异常。张mama面上诧异之色更甚,道:“老爷前日刚去了孟津。”谢如冰不敢置信,她竟是回到了初入陆府的第二日!莫非佛祖有灵,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由得抱着二郎,失声痛哭起来。张妈吓坏了,忙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医官来!”陆安澜遣来照顾谢氏姐弟的大丫鬟红菱,也站在一旁,关切地看向谢如冰。谢如冰连忙摆手,阻止了他们,只是紧紧地抓住二郎的小手,看着他昏睡的小脸,默默流泪。一直到深夜,谢如冰都不愿睡觉。她担心自己一睡着,就再也不会醒来,再也见不到二郎,一切烟消云散,自己其实只是一缕孤魂。直到陆安澜进来。他似乎是刚刚从枢密院回来,一身官袍都尚未脱去,皱着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高大的身材遮住了烛光,留了一个暗沉沉的影子。他开口问道:“听说你哭了一天,又不愿吃饭,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二郎有人照看,不必担心。”口气中满是责备与不满之意。谢如冰犹自沉浸在窃喜、庆幸、忐忑、不安之中,乍然听到陆安澜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他,喃喃道:“陆安澜……”谢如冰不由得上下打量陆安澜。就是因为他,自己被崇华公主给下毒杀死了。前世的记忆蜂拥而来,想起五脏六腑翻搅的疼痛,还有喉咙间涌上了血腥之气,谢如冰不由得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咬着唇,只看着陆安澜,久久无言。少女一张瓜子脸,血色全无,杏眼含泪,目露惊惧地看着他,仿佛受到了惊吓。陆安澜心头没来由地烦躁,大约是案牍劳形,今日枢密院事务太过繁忙。他揉揉眉心,道:“怎的这么一副表情?已经三更半夜,吃了厨房煮的面,就去睡觉。”现在,他的语气是不耐烦的,是命令,不容拒绝。这确实是陆安澜一贯的口气。在前世,后来的大半年中,陆安澜曾无数次用这样的口气同他说话。这确实是真的陆安澜。她真的回来了。少女杏眼中含着的泪珠,忽然掉了下来。几乎一瞬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谢如冰掩面而泣。陆安澜这次似乎耐心是真的告罄了。他一把捉住谢如冰的手,将她拉到了外头,一把将她按着坐在了圆桌前,道:“你究竟哭什么?”厨房刚煮来的鸡丝汤面就放在圆桌上,热腾腾的,冒着气。谢如冰吸了吸鼻子,看着陆安澜,脱口道:“陆安澜,我明日就搬走。”前世,陆安澜积威甚重,每每他一皱眉头,一挑眉,一抿着唇角,谢如冰就再不敢说什么。正是因此,她犹豫不决,浑浑噩噩地在陆府一直待了下去。然而,这一生,她不要惹上崇华公主,她得立刻搬出去。肠穿肚烂、吐血而死的可怖,她再也不要经历了。对于死亡的巨大恐惧压倒了谢如冰对于陆安澜的害怕。谢如冰终于说出了这句憋了两世的话,就双眼发亮地看着陆安澜,等着他点头。陆安澜看着少女满含希翼的目光,胸口处陡然间就升起了一股气,横冲直撞,诘问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见谢如冰双目微红,犹有泪痕,勉力忍了忍,冷冷问道:“可是府里有人对你不敬?照顾不周?”说罢,目光环顾至屋里地上跪着的几个丫鬟。众人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地上伏得更低了些,战战兢兢,不敢言语。谢如冰摇头,连声道:“与他们无关。我就是觉得……”她顿了一下,斟酌道,“我同你非亲非故,留在陆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昨日二郎乍病,我慌了神,才搬了进来。”陆安澜听得此话,面如寒冰,声音都如同朔风冷冽:“非亲非故?难不成你忘记了,我是你父亲的学生。”你还叫过我许多年的安澜哥哥,这句话在他舌头转了一圈,没有说出来。谢如冰想起旧事,陆安澜曾入崇宁书院就读四年,当时谢明时很是赏识他,她小时候还曾时常跟在父亲身边,见过陆安澜读书练字的模样。她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道:“我怎么会忘记?那会爹爹最喜欢的学生就是你了。”陆安澜听得少女声音和缓,软软糯糯的,心中满意,想着果然是要冷一冷,她才听话。谁知,谢如冰继续道:“谢谢陆大人的照顾,不好意思再麻烦您,我明日就搬出去。”后来,陆安澜弃文从军,渐渐与谢明时疏远了,最近一两年,在朝堂上隐约还政见不同。不知不觉,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安澜哥哥已经变成高高在上的枢密使大人。她打定主意,先搬离陆府再说。陆安澜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看着少女苍白小脸上的坚定神色,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哪里都不许去,就乖乖地给我待在府里!”说罢,拂袖而去。若是在前世,眼看陆安澜如此生气,谢如冰定然是乖乖地听话。但是,此刻,她有豁出去的勇气。一则,她不能不明不白地待在陆府。她还想着能入闺学做夫子,便要注意名声。二则,崇华公主是皇后之女,太子胞妹,权势之大,她一个没落文官之女无论如何无法抗衡。崇华公主此时应该还在胶东,她的第二任夫婿似乎是在这个冬天去世的,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