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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陈瑜都要溜达半个小时,这回权当是锻炼了。到范家家的时候天还没黑,红彤彤的夕阳挂在西边,温柔的散发着橘红色的光芒。范伟东的家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房子,斑驳的外墙不知道脱落了几层墙皮。因为刚下过几场雨,房顶上还长出了几株细细高高的野草,在风中恣意的摇摆着枝叶。因为家里长期只有范伟东一个人居住,院子显得有些空荡,地上还散乱的躺着一些残枝碎叶,一看就知道家里的主人不大勤快。范伟东走在前面,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堂屋大门,对身后的几人说:“大家先进来吧,屋里有点暗,我去找根蜡点上。”门刚打开,一个温柔的中年女人就迎了上来,絮絮叨叨的说:“小东回来啦!二狗又过来玩了?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啊,长得真俊。”她也不等范伟东回答,转头就跟身边的中年男人说:“小东又交到新朋友了,这俩孩子我一看就喜欢,肯定是好孩子。就是小东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家里,让人看了笑话。”“小东你还不放心?他从小就懂事,从来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不就是不爱收拾吗,一个大小伙子这点算什么毛病,等有了媳妇就好了。”中年男人慈爱的看着范伟东,脸上满是自豪。范伟东无知无觉的踏进房门,从中年男人身体里穿进去,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拐到里间去找蜡烛了。这都五月了,都快入夏了,怎么还有点冷?中年女人拉着男人说:“你怎么也不躲躲?看把孩子冻的,明儿个别又病了。”小东小时候他们还不懂那么多,经常一高兴就去抱他。虽然抱不到,但是能跟孩子近距离接触,他们心里也好受一点。只是抱多了就发现,孩子身上老是发冷,起鸡皮疙瘩,也比旁的孩子爱生病。后来他们两口子就明白了,之后就刻意离范伟东远一点,走路的时候也尽量不要碰到他。陈瑜和雪松自觉的绕过这夫妻俩,跟二狗一起在堂屋找了凳子坐下,等着范伟东出来。很快,范伟东拿了一根白蜡烛走过来,划了一根火柴,先把引线点着,然后用火柴的余火在蜡烛屁股上烧了一下,用力按在了茶几上。陈瑜看着在她面前坐下的范伟东,有意无意的问:“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是啊,我爹娘早就不在了,那会儿我才七岁吧。后来在我奶家、姨家、姑姑家、姥姥家轮流住着,差不多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十一那年我就回来了,还是自己一个人住着自在。”范伟东轻描淡写的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实际上事情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他父母两边的亲戚对自己都不怎么亲近,甚至有些冷漠,在最需要关爱的时候,他的情感只有一片荒芜。其实这些亲人对他也不算太差,虽然经常半饥不饱的,也让他长大了。平常对他也没有打骂,只是不太亲近,好像他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需要定时喂食的摆件一样。小时候他还愤愤不平,为什么他们对自己从来不像对表兄弟姐妹那样亲热,渴望着亲人的关怀和呵护。后来再大一点,他就明白了,那是别人的家,他只是一个外来者。再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更没有怨言了。他跟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看在爸妈的份上,这些亲戚愿意给自己一口饭吃,他都应该感恩了,怎么还能去抱怨没有得到足够的关爱呢?经过几次抗争,在十一岁那年,他终于搬回了自己的家。他想有个自己的家,不用像个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爷爷奶奶对他虽然不热不冷的,倒是没有把他们的房子占了。所以范伟东回来的时候,才有安身的地方。十一岁的孩子参加劳动,只能拿一半的工分。但是为了养活自己,他还是跟大人一样天天参加劳动,拼了命的干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点工分哪够填肚子的。饿狠了他也挖过野菜,摘过榆钱,捉过麻雀,摸过泥鳅,磕磕绊绊的总算把自己拉扯大了。只是因为家里穷,二十来岁了也没个媳妇,家里空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虽然也有几个朋友,终究有些寂寞。看着范伟东脸上豁达的笑容,远远站在角落里的中年女人再也压抑不住,哽咽着说:“都怪我们,早知道咱们就是一对短命鬼,就不把小东抱回来了。”中年男人也长一声短一声的叹着气,抱着女人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沉默不言。范伟东以为陈瑜是随便问问,回答了之后又说:“不提这个了。小神婆,我准备了香案和供品,您准备什么时候请神?”他小时候在姥姥家的时候,也听说过神婆看病问事都要请神,所以提前就置办好了东西。陈瑜摆摆手说:“不用这些,我开了天眼,不用请神。”如果那些东西不在屋里,或者根本不在阳世,才需要请神。现在他们就在这屋里,面对面交流,根本不需要再费二遍事。“您,有阴阳眼?”范伟东对陈瑜肃然起敬,迫不及待的说:“那神婆您看到什么了吗?我那些朋友现在还在吗?”墙角那对伤心的抱在一起的夫妻此时也愕然的看着陈瑜:这姑娘能看到他们?陈瑜看着那对夫妻,微笑着说:“你们好,我是陈瑜,正职是太平村四队的赤脚医生,兼职搞封建迷信。请问您是范家的什么人?”二狗看到对着空气说话的陈瑜,大气也不敢出,双腿并拢坐在凳子上,乖的跟小学生一样。他但知道小瑜有些神神道道的,没想到她还能直接见鬼。娘啊,太吓人了!范伟东倒是很期待,他和屋里的朋友共处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呢。如果他也能开天眼就好了。中年男人上前一步,谨慎的跟陈瑜说:“您是神婆?我们是小东的爹娘,一直待在家里,也没做过什么恶。不知道小东找您来是做什么的。”他们先前听到小东叫陈瑜神婆的时候,还没当回事。这么个小姑娘,就算会几下子,能做什么,没想到她直接能看到他们。小东这孩子也是,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找神婆了?这些年孩子也隐约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一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难道是因为出门的事?“范伟东说他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猜想是让屋子里看不见的朋友收起来了。先让我帮忙问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希望你们把东西还给他。”陈瑜简单的把范伟东的诉求说了出来,等着这夫妻二人回答。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两人既然是范伟东的父母,肯定不会害他。藏起他的证明和粮票,大概是怕他遇到什么危险。果然,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