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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掠过冒着火光的箭矢,她站在所有人都在疾步奔走的道路中央,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自己养在廊里那几盆兰草该被砸了吧。真是可惜啊。“夫人,咱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婢女红柳已经跑出几步,想起刘志明的交代,又倒回来急急说道。看着程安一脸漠然地站在原地,恍若未闻。红柳咬咬牙,不再劝说,自己对着城门飞奔而去。直到被谁撞了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程安这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来,所有感官恢复,喧嚣一下子灌入耳中。看看周围的人群,是了,现在首要是赶紧逃出去,陈军来了。可是我现在又能去哪里?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高头青鬃马踏着石板地飞速而至。程安跟着周围的人一道急急避在路边,那马儿冲前几步却举蹄长嘶被勒停下来,再倒回到了她面前。马上人对着一脸茫然的她伸出了一只宽厚大手,声音低沉厚重,“跟我走,送你出城。”程安顺着那只摊开的手掌看上去。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黑色铠甲,犹如威风凛凛的战神。漫天红光下,映照出脸上半张银白色的面具。是秦湛。程安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见到他就不再惶恐,犹如瞬间有了定心骨一般心安。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递到了那只大手里。秦湛的手干燥而温暖,直到松开后坐定在马背,程安都觉得手心的温度仍在,并一路爬升至全身,让凛冽的夜风都不那么刺骨。青鬃马一声嘶鸣,载着两人出城后向着远方飞驰。因为四野一览无余,或者因为马蹄声太响亮。突然就被一队陈兵发现了行迹,随着一声喝令,他们瞬时跟上。程安坐在秦湛身前,眼见得箭矢嗖嗖地扎在了身侧的泥土,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秦湛有力的心跳。“不要怕,再过一段路就能甩掉追兵了。”秦湛在她耳边大声说道,“我会护着你。”我不怕。程安心里默默想着。青鬃马四蹄飞奔,扬起了一阵阵尘土。晃眼间,她看见路边倒着一辆马车,车身上插着无数箭矢。那辆马车她认得,车头挑着一个灯笼,上面一个大大的刘字。现在灯笼也被踩碎在路边。马车旁还扑着几个人影,青鬃马一闪而过,仅能从衣着上辨认,其中一名像是程芸儿。顺着道路不知跑出了多远,马儿一阵嘶鸣,喷着鼻息停在了一处悬崖边。后面追兵犹如跗骨之蛆乌压压一大片,眼看着也要追到。秦湛看看悬崖对面,大概有十几丈的距离。边缘斜生出了一棵粗壮翠绿的松柏,横在了悬崖之上。他跳下马,转身背对着程安道:“趴上来。”程安顺从地趴到了他背上。秦湛的背宽厚结实,让人生出一股可信赖的安全感。“抱紧。”秦湛又道。程安双臂用力,牢牢抱住了他。追兵越来越近,已经近在咫尺,程安在那轰隆的马蹄声中,听到有声音在嘶喊:“抓活的,抓到活的重重有赏。”只见秦湛退后几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疾跑几步,再奋力一跃,竟是对着悬崖对面的平台扑了过去。程安只觉得一阵眩晕。失重感中,风在耳边呼啸过,胸膛里的心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就在秦湛力竭就要下坠的时候,他抓住了那棵横生而出的松树。“快,顺着我肩爬上树。”秦湛咬牙对程安道。程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住松树,脚踩着秦湛的肩,两下就爬了上去。秦湛见她上了树,一个翻身,也上了树来。追兵已到崖前,火把照得悬崖两边一片通红,“他们跑了,不要活的,用箭射,射死他们。”箭矢又蝗虫般飞来,秦湛拔剑一一挡开。两人且躲且退,抱着树干向平台爬去。“咔”,树干传来一声断裂的脆响。这轻微的声响落在程安耳里,无异于一道炸雷。“咔咔。”连着又是两声脆响,树干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口。而两人还在树干中途,离平台还有几丈远。我死就死了吧,可别让秦湛也白白赔上一条命。程安边退边胡思乱想着。这时候,却见秦湛猛地在树干上直起身,一把抓住程安的手臂。瞬时,他的背上就噗噗几声闷响,插上了几根飞来的箭羽。程安眼见他后背中箭,瞳孔紧缩,狂跳的心脏像被谁伸手抓住,狠狠捏紧。秦湛身形一晃,又稳稳站住,接着一声大喝,随着嘴里狂喷而出的鲜血,将程安对着山边的平台上掷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程安落地,在平台上滚了几滚。慌乱地抬头望向秦湛,却看见了令她神魂俱灭的一幕。只见秦湛高大的身形晃了两晃,插着满背箭矢,铠甲上染满献血。他对着她勉力一笑,银色面具在火光映照下泛着银光。“你要好好活着。”嘴里的鲜血不断溢出。“秦湛,你快过来。”程安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喊,满含着惊惧和绝望,贯穿了整个夜空。在她紧缩的瞳孔里,映出那个黑色的身影,随着彻底断裂的树干,向着深渊坠落下去……第2章程安又一次从那噩梦中惊醒,背心已是一片冷汗。“冷静点,只是一个梦,你没死,秦湛也没死,都还好好活着。”她猛然睁开眼,直直地注视着头顶的床帏,嘴里无声地念着,平息着激烈的心跳和喘息。“小姐醒啦?”婢女扶儿挂起两边的帷帐,并没注意到程安的异常,“今日小姐可不能赖床,夫人要带着去宫里见娘娘呢。”半晌,程安才沙哑着嗓子点点头,“我知道。”等到程安起身,扶儿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心下暗叹:小姐这段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听话又乖巧。以前任性的形态哪里还能找到半分?她不知道,程安已经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的重生之人。在秦湛中箭坠崖后,她心灰意冷生念全无,也紧随其后跟着跳了崖。再睁眼就已是回到了自己11岁时。刚刚醒来那段时间,她还沉浸在死前的悲恸绝望里,封闭敏感,整日郁郁不言。直到某日见到父母那担忧和惊惶的神情才反应过来。我还活着,秦湛也活着,所有一切尚未发生。于是,她又恢复成前世11岁时的模样,天真烂漫巧笑嫣然。只是在每晚的夜里,闭上眼后,秦湛坠崖的情景开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入睡前的这段独处时间是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