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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谆拿凶犯地址。”沈羲顿一顿,站起来:“我跟你去。”贺兰谆还在上次的书塾。看起来除去公务之外,他的确常在这里授课。看到沈羲与戚九同来的时候他望着她们顿了一顿,然后放了书,提起笔来写了个地址给她。“如果我料得不错,韩顿应该在想办法善后了,你做好准备了吗?”还是上回的天井里,朴拙的小木桌上茶汽氤氲,阳光透过古树枝桠照下来,暖暖地。沈羲扶着杯子,说道:“准备好了。我的目的也不是他,我只要把我的事情办好就行了。”她知道跟韩顿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主意,宋浚就算来到,多半也会接受他的招安免于将韩述华的死闹大。但是她的目标到底还没有扩展到整个韩家。接下来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设法将温婵口中的真相挖到手。她直觉她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如果不揪出这个,她的仇便等于只报了一半——就算真凶有可能死了,她也得知道真相不是吗?但是怎么去见温婵,她还在等待一个契机。如今眼目下,她是不可能顺利接近她,而且不引人怀疑的。贺兰谆望着她,像是被这秋日照得,眉眼间隐约也多了些暖意。他垂眸投了几颗菊花入壶。沸水翻滚,带起朵朵化开的黄白色花在浪里起伏。空气里也有带着微苦的馥郁的香气传来。“先生也爱菊花茶?”她问道。他没有回答,望了那水浪片刻,却说道:“如果能把韩家端了,就都端了吧。”沈羲闻言顿住,并没有料到一向滴水不漏的他会说出这样有失分寸的话来。但他不像是开玩笑,她也只好笑了笑:“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来或许可能有,但眼下必然做不到。贺兰谆望着她,转而伸手将壶提开:“你吃了那么多苦,多给点苦头他们尝尝,也是该的。”沈羲倒并没有觉得在这件事上吃了很多苦。她沉吟着,说道:“这是王爷的意思吗?”“先生,李端他爹来了。”沈羲才问出口,上次哭鼻子的小姑娘又过来了。她身后还有三四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她话虽是跟贺兰谆说,亮晶晶一双大眼却是好奇地往沈羲看来。第272章挺在乎的贺兰谆起身离去后,沈羲便冲她们招了招手。市井间的孩子,再大方也有限。陡然被正式关注,她们都局促起来。又或许是沈羲的笑容太无害,她们迟疑半晌,到底还是走了过来。半高的小人儿参差不齐地给她行起了礼。她打量着她们,温声道:“教礼仪了吗?”小姑娘们摇了摇头。她们清澈的眼神让她想起她小时候。沈羲便就微微笑了笑,扶在这女孩的背上,另一手轻托住她们的下巴:“站的时候身子别歪斜着。“看人的时候,眼睛望着对方的鼻梁就好,尽量别直视眼睛——没错,就是这样,不然会显得咄咄逼人。”被她指点的小女孩红着脸,听话地照做。后头的几个也不由自主跟着做起来。虽然是市井,但是能够进书塾读书的女孩子,家里情况总不会太差。她们日后若无变故,少不得也是要嫁作人妻顶门立户的。拓跋人家的对于礼教的忽视,一方面固然令女子感觉到宽松了很多,但礼仪风范并不全是禁锢。女儿家不管处于什么位置,也不管处于什么朝代,除去识文断字,通晓些礼仪于待人接物上总无坏处。“坐下来的时候腰背也尽量放直,不要左顾右盼,切莫无端地卑微……”贺兰谆在廊下定住。阳光在她藕合色的长比甲上投下斑斑点点的星光,秋风未曾被阳光捂暖,灌进庭院来。“回头多问问你们先生。”沈羲跟孩子们说了一通言行之仪,看到贺兰谆已经回到桌旁坐下,便也打住了话头。“大人忙,我先告辞了,多谢赐茶。”贺兰谆望着手里澄黄的茶液,却说道:“再坐会儿。”又道:“我送你。”沈羲微顿,推辞道:“也不远,还是不用麻烦了。”萧淮爱吃醋,她虽然坦荡,却无必要让他多想。他放了茶壶抬头,盯着她看起来。他这般不躲不闪,沈羲反而不便掉头就走,也就坐了下来。他上身重心支在左膝上,目光因为微扬的下巴而睨过来。“有那么在乎他吗?”他往壶里添水。沈羲在他这么直白的话语下竟有些词穷。但最终她还是道:“是挺在乎的。”“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吗?”沈羲略觉这话有些逾礼,然而她还是点了头。她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何况萧淮这么介意他,她也有必要表明态度。他忽然扬唇,手指在杯口摩挲了两圈,轻哂了起来。这么看起来他眉眼有些凌厉,完了又侧首去望长满青苔的墙壁,侧影完美到无双。“你自己选的路,要是还过不好,那真是太对不起我。”他忽然说道。“什么?”沈羲蓦然抬头。对不起他?他看着她,笑了下,又已自如地往下说起来:“我毕竟救了你一命,你总得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我为你在王爷面前撒谎,不是吗?”他眼里有轻谑,像是半开玩笑。沈羲心口松下。她还以为……不过她为什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你运帱帏幄,胆识计谋都不缺,可是身为执掌天下兵马的燕王世子的他,注定不是寻常人。“跟他在一起没你想象的轻松,你又准备好了吗?”他这里不等她说话,又说了起来。沈羲自动忽略了他前面的,凝眉道:“不知大人说的不轻松是指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次宋姣计谋得逞了怎么办?”他望着她,目光像直接投到了心底:“你那么娇气,能受得被人分享丈夫的委屈么?”“可是他没让她得逞。”沈羲笑道。“这个‘万一’不成立。”她也曾想过这个可能,万一她得逞了怎么办?她是舍弃还是继续?可是萧淮一回来她就把这个全然抛去了,她也再没有担心过什么。“这次没得逞,你敢保证日后再不会有别人觑觎他?”他看过来的目光幽深幽深地:“他如今的地位跟皇太子也没有多大实质区别。只要大周兵马实权一日在燕王府,那他到死都会是旁人算计的对象。“你防得了一时,又能否防得了一世?”她挺直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