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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母被堵得气息一滞。她养陆焕之这么多年,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听得上面粗重的喘息声,陆焕之即便不抬头,也知道陆母被气着了,心中不自觉地软了几分,道:“阿璃不是那样的人!”“那么,在你看来,是为娘小肚鸡肠,容不下她?”陆焕之不说话。“那为娘凭什么相信,她不会背后耍诈?”“她若要留在顾侯身边,就不会回来受你们刁难!阿璃,从来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这话就像在抽陆母耳光。自知此事做得过火的陆母偏偏还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头一回看着这个儿子,没可奈何。“这么说,你还是想留她在身边?”陆焕之终于抬了头,“母亲认为,阿璃会留在要她性命的人身边吗?”之前他是有想过留下阿璃,但现在,他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阿璃会将他看着与母亲一般,盖因自己无法违逆母亲,这不止是母亲的问题,更是他的问题。陆母差点被这话气得背过气去。“那她想如何?”陆母好不容易压住火气,问道。陆焕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出门,看着阿璃,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阿璃一点不意外,“即便她想杀我,你还是会袒护她的吧?”男人有孝道是好,但如此愚孝,却是灾难。听到如此讽刺又质疑的口气,陆焕之只觉心口好疼,却无能为力。“要我放过她们不是不可以,我需要一份供词。”阿璃抬眸,“一份可以治她们罪的供词。以后你飞黄腾达,而我不过无权无势的小民,你们想要我的命,不过一句话的事,我借以保命,不为过吧?”一口一个“你们”,就像是一枚刺直往陆焕之心口扎。陆焕之忍住痛,转头回了屋里。陆母简直不敢相信儿子会同意这样的条件,“若她拿这份供词去报官……”“她不会!”陆焕之制止母亲再诋毁阿璃。陆母心口一凉,向来温顺的儿子,这次是真的怒了。“好。我写!”一刻钟后,陆焕之将签字画押过的供词交给阿璃,说道:“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我不能对她做什么,但要处置一个罪奴,却是可以的。”阿璃不置可否,陆焕之受不了她如此的不信任,打开门,推开窗,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进去,一盆冷水将晕倒在地绿莹浇醒。绿莹虽然昏沉,但外间的话却是听得的。看着这个满脸决然的男人,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她说:“我能治你的病。”这声音并不大,陆焕之动作一滞。“陆郎与她成亲四载无所出,我知道其中原由。”陆焕之欲拎她起来的手果然放了下来。“曾经我是陆郎的通房丫头,曾经,陆郎你并非无能之人……”面对心爱之人,一直无法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陆焕之一直觉得很不安,正因为这种不安滋生了他的懦弱和犹豫。这事,连陆母都不知道,一直是阿璃扛下了所有的罪责,备受母亲质疑。他知道他无法将阿璃占为己有,阿璃迟早会离他而去,而现在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偏偏这个侍婢现在才说她能治好他,她,是故意的吧?绿莹感觉到陆焕之气息骤变,心下微凉,赶紧说道:“若陆郎重现男儿雄风,一定能再次赢得清平公主青睐!”江璃算什么,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狐媚子罢了,哪里能及上清平公主身份的贵重?陆郎当年拒绝清平公主,未必没有这个隐疾的考量。失去阿璃才获得的机会,陆焕之不容有任何闪失,“你若做不到,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伪君子的面具终于在此刻摘下,绿莹只感觉到一股森凉的寒意。再度出门,看到阿璃,他失神良久,阿璃抬头看他,对上那双让他眷恋无比的眸子,他才启口,道:“原来我竟是如此卑鄙无耻。”阿璃起身,并不过问他的答案,因为已经无需过问。“我可以走了吧?”陆焕之看着她从他身边离去,忍不住伸出手拉住她,问:“你可是后悔嫁了我?”“若有得选择,我定然不会再与你相遇。”陆焕之拉住她的手慢慢松开,“阿璃……”这一声唤包含了多少新愁旧怨,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叫她了……第7章砒、霜“合离?”顾臻斜卧榻侧,手里捏着琉璃盏,正悠闲地品着美酒。榻上矮几上放着一只小炉,里面正温着酒,热气一缕一缕溢出,拂过他半敞的胸膛,在结实肌rou上挣扎了一下,不甘不愿地散去。他接到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后,以阿璃那样的性子,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陆焕之竟然如此轻易就放手了。“这两日可是发生过什么事?”主人的嗅觉果然灵敏,燕十六秉道:“似乎跟一个叫绿莹的侍婢有关。”燕十六将那侍婢故意在阿璃房中烧炭,还塞了门窗缝隙,却不承认自己有害人之心,于是被阿璃以牙还牙,马上就大喊救命,险恶用心,昭然若揭。“这么说,人还真不是陆焕之送来的。”这转折有些大,燕十六一时没接上,但作为一个侍卫,向来只有禀报情况听候吩咐的份儿。“陆焕之应该没处置绿莹吧?”“正是如此,难怪璃娘会如此决绝合离。陆焕之连要她性命的人都不肯处置,她又怎么可能留下?”顾臻却摇摇头,“一个侍婢,陆焕之还不至于舍不得,定是有什么缘故。何况再愚蠢的奴婢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害自家主子,这背后该是有人授意。”“陆家老夫人?”燕十六恍然大悟,这么说,是那位容不下江璃。也难怪,陆焕之为了江璃连公主都敢拒婚,这必定被陆母嫉恨到骨子里去了。陆焕之是绝对不可能法办了陆母的,自然也没颜面强留江璃在这样的陆家。难怪放手得如此快。“她是一人上路还是有人陪着?”“有两名临沙县的衙役。”顾臻摸了摸下巴,“派人看紧了。”燕十六何等机警,“主人是怀疑他们会对璃娘动手?”“人心险恶,不得不防。”燕十六刚吩咐下去,那厢都护府送来了礼物,燕十六打开一看,竟然是樱桃。樱桃上面还带着寒气,送来的人道,这是今年在冰窖中留存的,刘都护刻意留待他寿辰招待贵客之用。待将人打发走,燕十六感叹,“听说这东西,连晋王他都没舍得给。”顾臻捏起一粒,也不入口,手指稍一用力,果汁沿着指尖流下来,连燕十六都觉得有暴殄天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