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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面试V·E秀,就梦见他出现在面试房间外的电梯厅;因为想起时装周后台与卓蓝的初遇,便梦见他出现在候场的队列旁。而当她在壁炉边的餐桌上闹了一场不愉快,他果然适时出现在跳跃的火舌前。虽是百思不得其解,反复几次后,何风晚也想明白,时候未到罢了,等时候到了,一切自然真相大白。四下阒寂,成珠珠轻微的鼾声突兀地响起,间或一点点咂嘴咂舌的动静,像贪馋的小孩子依依不舍舔着手指头。何风晚坐起来,睡不着了。昨天晚上她提前回房,洗了个澡就早早地睡下,算算竟睡了七个半小时,非常奢侈了。窸窸窣窣地摸索一阵,何风晚披上一件驼色羊绒大衣,蹑手蹑脚地爬上阁楼。阁楼连接露台,她推门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不由得裹紧了大衣。极目远眺,云幕底层翻涌着蒙蒙的浅色,快要日出了,杳冥天光勾勒出雪山的轮廓。何风晚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原地踱了几步,心想这时要是有支烟就好了。她以前抽卡碧,极细的一根夹在指间,浓烈的薄荷味混着呼吸直探肺底,再打出一串很凉很深的哆嗦。可惜迟鸿签她的时候,强令她戒掉。略感遗憾地从口袋掏出一根不存在的烟,何风晚回忆着过去抽烟的步骤,点燃想象中的火机,仿佛真的听到火光擦亮的轻响。然而就在她把脸贴向两根并拢的手指,被尼古丁填充的满足近在眼前,眼风疾疾掠过不远处站立的人影。看到江鹤繁的一瞬,何风晚满脸自得的窃喜还来不及收拢。他沉默地盯着她的手,眼中有些一言难尽。不是说他不烟、不酒还不女人吗?真巧,这三样她正好都占齐了。这样想着,她心里有了一点报复性的快乐,冲淡了昨晚被冒犯的愤怒。何风晚顺势和他招手,笑道:“早上好啊江先生!你也是来看日出的吗?”江鹤繁凝着一张脸,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早上好”就转走方向。谁会想到相邻两套房的顶层露台挨在一起?何风晚昨天上来看的时候,还以为空空旷旷的一大片全是她的呢!瑞士人也没装什么防盗护栏隔离网,何风晚轻轻松松抬腿一迈就过去。“没想到你真起那么早?我还以为他们随便说着玩的。”兔子一样蹦到他身边,何风晚一边拿眼小心觑他,一边偷偷和他比身高。唉,还矮他半个头的样子。江鹤繁仰头望向遥远的天际,往旁边移了两步,和她保持距离,冷声问:“上次那笔钱还不能让何小姐满意吗?”诶?何风晚一下愣住。“还有那身衣服,是值不了几个钱,但你转转二手,也够换个新包了。”何风晚脸上彻底没了笑意。“我并没有看不起何小姐,不过既然我们能在这里‘偶遇’,就当作一次纯粹的偶遇好吗?”说得足够委婉,但她听出来了,这是在拐着弯地质疑她,是不是上次那笔丰厚的报酬让她尝到甜头,才会处心积虑地布局,不远万里地跟来瑞士。她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这男人怎么如此心口不一,之前明明还私藏她的照片,现在又暗示是她别有用心。但这一回,她没有发作。“其实江先生怎么看我,是你的事。我昨晚喝了点酒,冲动了,扫了大家的兴,就当打个平手吧。”何风晚无所谓地笑笑,“行啊,纯粹的偶遇……我们就纯粹地看看日出吧。”他们并肩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映亮了两人的眼眸。何风晚被一些往事勾着,思绪飘到无远弗届,没有注意江鹤繁后来转头看来。他看着她不施粉黛的模样,金色的晨光映出眼角眉梢一丁点属于她那个年纪的稚气,是没有被她老练的语气和成熟的举止包装过的真实。他心底落下一点柔软,这还是个小姑娘。想起他一直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的故人,如果真有这么个人,也该和她一般大了。*成珠珠一气睡到日上三竿,吃过午餐后,懒猫一样躺在院角的木椅上晒太阳,就差把肚皮翻出来。何风晚拉她起来,搭乘缆车下山,再沿步行山道慢慢往回走。天空是彻骨的蓝,一片云也没有。缓和的坡道只有她们两人,头顶上空偶尔有缆车驶过,黑色的影子大鸟一样飞走。大片的针叶林密密地延伸到坡下,往上是覆雪的岩壁,茫茫无尽的白色。松风声浪涛似地盈了满耳,一两只鸟雀扎进草丛扑腾。何风晚让一口气顶着,越走越快。成珠珠几乎跟不上,在后面直喊:“晚晚!你等等我!”“他也不想想,我连他真名都不知道,怎么对他处心积虑?我有那个本事,干点什么不好?”复述了早晨露台上江鹤繁那一番话,何风晚气鼓鼓地说,“本来我对他还挺有兴趣的!”成珠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欲言又止地偏开脸。何风晚说:“你有话就直说。”“其实不管谁来看,都会觉得你们这样实在太巧了啊!”成珠珠头头是道地分析,“就算来瑞士度假,一般不都是住豪华酒店,去景点观光吗?这个小莫村,也未免太冷僻了。更何况,江总并不是来度假的,是陪他们俱乐部训练。”“老实说……晚晚,你别生气,其实在我看到江总的时候,也以为你是冲他来的。”“不。”何风晚停下,“我哥哥以前来过。”哥哥?成珠珠有些糊涂。何风晚放慢脚步,看向山道上斜拉的人影,“哥哥曾经为了挣钱,给那些登山冒险家当向导,因为我小时候住的村子靠近雪山,这样的向导大多都是了解地形气候的本地村民。没想到他也因此爱上了登山。他是怎么知道小莫村的,我不知道,但他和我提起过。所以我想等挣了钱,有空的时候就来看看。”“哎!那不就是误会吗?你干嘛不和你哥哥一起来?”“他不在了。”“噢……”成珠珠慌张地顿足,露出不小心戳痛别人的懊悔,“抱歉啊。”“没事,过去很多年了。哥哥那时说会带我来,他既然带不了,我就自己来,当还一个心愿。”成珠珠如梦初醒地大叫:“所以你也别怪江总啦!他又不知道!”何风晚横她一眼,“你怎么老帮他说话?”“你知道我崇拜他嘛。”成珠珠吐吐舌头,哼哼着,“而且啊,你昨天晚上离开以后,林大哥他们都狠狠批评了他。”何风晚眼梢一挑。真稀奇,江鹤繁那样的人物竟会受人狠狠批评?成珠珠看出她不信了,说:“你不知道吗,江总他待人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