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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黑色披风的陈氏紧紧抓着手上的布料,廊下的灯笼随风摇摆,昏暗灯光中,她的丈夫面色冷肃,缓缓而来。“我来,是为了给你送披风。”看着面前停下脚步的人,她笑着开口,只是那笑容,冰冷且僵硬,没有半分暖意。“谢夫人挂心。”成国公道谢,却并未伸手却接对方的好意。陈氏看了一会儿,陡然笑出声来,寂静夜里,声音都显得尖酸刻薄了几分,“国公爷何时把我的心意放在心里过?你心心念念惦记的,从来不是府里这些人,也不是我和晔儿,纵然如此,却还要让你为我们费心,真是委屈国公爷了。”“夫人,慎言。”对她说的那些话,成国公露出了同之前一模一样的表情与眼神。今日第二次听到这句话,陈氏猛地将手中的披风用力摔到了地上,衣服落地,发出轻微的沉闷声响。她笑看着自己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丈夫,“国公爷心里,到现在都还惦记着那位甄小姐吧?纵然有缘无分,佳人已逝。”“尤其是,看到同她那么相像的宁宁,国公爷心里是不是深感安慰?”“你那么喜欢宁宁,就是因为她同她相像吧,让晔儿娶了宁宁,就像国公爷你娶了那位挚爱一般,再圆满如意不过了。”成国公听着妻子的“胡言乱语”,眉头微皱,眼神冰冷,“这就是你不喜欢宁宁,刁难宁宁的原因?”陈氏平复了下气息,恢复她端庄得体的笑,“不止。”“你越喜欢她,我就越讨厌她,她越像你那个心头朱砂,我就越厌烦她。”她言语自然,丝毫没有同一个小辈计较置气的羞愧,理所当然极了,“更重要的是,晔儿才是你的亲生儿子,身为一个父亲,你本应该对他最好,却让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姑娘凌驾于他之上,你说,我会喜欢她么?”看着振振有词的妻子,成国公突然舒缓了眉心,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本以为丈夫会说些什么的陈氏愣了下,“什么?”“夫人,你或许忘了,”成国公看着她,眼神中毫无温情,“当年,成国公府同陈家之间的亲事,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最清楚。”听到这句话,陈氏脸色陡然惨白,身体也忍不住开始发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乞求,似是希望面前这个身为她夫君的男人别再说下去。成国公并不看眼前微微发抖的妻子,抬头看向深蓝夜空中的星子,语气冰冷,“国公夫人这个位置,是你算计来的。”“当年我就说过,我并不想娶你,这句话直到如今,仍旧是我的实话。”“我从来,都不想娶你。”“不、不,不是,”陈氏嗓音发抖,“国公爷,我知道错了……”“如果你知道错了,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成国公神情冷然,言辞如同他战场用兵一样,犀利冷酷,“这么多年的时光,只证实了一件事,你依旧同当年一般自私,自以为是。”少女怀春,爱慕一个人并没有错,但因为这份爱慕,去算计一个心有所属并不愿意娶她的男人,那就是错。更遑论,在这场婚事中,除了夹杂着一个少女的私心之外,还有陈家仗着宫里那位娘娘受宠所起的野心。成国公从来都很清楚一件事,他的婚事,成为了这些算计中的牺牲品。他娶她,并不是因为喜欢她爱她,而是因为被算计。“你教的好儿子,不止像我,也像你。”比起对着妻子时毫无温情的模样,这句话,成国公多了几分苦涩与无奈。像他,那么理所当然,自以为是,忽视最重要的人的存在与付出,辜负她的心意,所以,落得这个下场。但凡曾经的他有现在的两分心意,他和她就不会错过,她不会别嫁,更不会早逝,让他即便缅怀,都无法光明正大。他曾经的错,酿成的苦果,要用一辈子来偿。“国公爷怎能如此待我!”陈氏声音沙哑,满是不甘与痛苦,“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种模样?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她在他心里,居然是那么一副丑陋模样?再想起他看着小姑娘时的温柔模样,陈氏陡然痛哭出声,“澹台铭,我恨你!”她是那么的喜欢他爱着他,为了他用尽心力,只想同他白头到老,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满院子的小妾与庶子庶女,一年又一年的独守空房,她在京里守着这座国公府,守着他们的家,却得来这么个结果。成国公看着眼前失态的妻子,不为所动。他不爱她,但娶了她之后,还是给了她嫡妻应有的尊重与权力,他并不期望太多,只希望两人相敬如宾,平淡度日。但她给了他什么回报?她用他给她的尊重和权力,肆无忌惮的打压收拾府内年轻貌美的婢女小妾,将国公府绑上陈家这条船,随意插手他的公事,同她那位宠冠后宫的meimei一起,对皇位生出野心。若说哪一条他最不能忍,大概就是用成国公夫人这个举足轻重的身份掺和夺位之争。成国公府百年家训,从来都只忠于龙椅上的帝王,若非如此,统领几十万西北军的兵权不会代代相传。他常年戍守边疆,抵御外族侵扰,一心报效当今,只为了国公府荣耀能继续传承下去,但时至今日,看到家里同宫里这般情形,唯有沉默以对。陛下赐婚永平侯与长兴侯府,当真没有敲打成国公府之意?帝王之心,他虽不敢揣测,却从不敢轻忽。“古人言,娶妻娶贤,诚不我欺。”留下这句话,成国公再无心同多说,转身离去。陈氏如坠冰窟,面上一片惨白,委顿在地。第41章1-41旧事面对父亲与母亲的争执,巧合之下听了墙角的澹台晔淡漠以对。纵然两人话里话外带出不少前情和阴私,实质上,他也并不太感兴趣。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同别人家父母是不一样的,他的母亲,在外温婉端庄,气质优雅,他的父亲,声名赫赫,战功彪炳,但实际上如何呢?温婉端庄的母亲有着一张隐藏了太多怨怼与嫉妒的可怖面孔,战功彪炳的父亲有一颗冷酷无情的心。他们的生活不只是貌合神离那么简单,在他的眼睛里,这简直是一对令人作呕的夫妻。他的身上流着这两个人的血,因而将他们自私的秉性继承了个十成十,所以,大家都是一样的恶心,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讨.伐别人。即便刚才被父亲痛斥他自以为是,这个和他流着同样血脉的男人骨子里难道不是同他一样?这么想着,他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转身又回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