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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沐青阳被连枝粘着惯了,如今她这副对他清淡的模样实在令沐青阳觉得有些焦躁。于是沐青阳想出一些奇俗无比的招数,也不晓得是从哪本书上瞧来的,总之其俗气的招数连如今市面上的话本里都不屑得写了。沐青阳屈尊降贵跑去别苑的小树林里收集了一竹筒豆虫尺蠖,打算在连枝身旁一个不注意丢了满地,届时连枝定会吓得跳入他的怀中,央求他将这些虫子赶了去。这个时节正是赏春光的好时候,庭院里连枝正坐在玉几边上吃茶点,撑着腮不晓得在寻思些什么。沐青阳背手拎着竹筒,昂首阔步、成竹在胸。行至连枝身后,一个“不留神”,便将竹筒中的虫子悉数倒了出来,还好一副惊慌关切的模样,道:“别动。”连枝从茶点中清醒,低头一瞧,竟是一地蠕虫,一瞬反应便先是叫了一声,尔后定神一瞧,原是一些毛虫,便淡定下来,一脚踩下去,将这些虫踩作了烂泥。沐青阳被连枝这一举动惊得呆了一呆,却被连枝一句“夫君身上有只毒蛾”拉回了神魄。低头一瞧,袖口果真爬着一只毒蛾。于是额角一跳忙将手上的竹筒甩了出去。但这只毒蛾倒是不受什么妨碍,摇摇晃晃又爬上了沐青阳的手臂。沐青阳这回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自作孽”这一说,别着脸另一只手捂住眼睛不想再瞧,听连枝说这是毒蛾,便已然作出了一副行将就木的准备,虚着气一言不发。连枝斜着嘴角,一副大仇已报的样子,继而乖顺一笑,骗沐青阳道:“夫君,我从前见过被这种蛾子咬了的人,化脓溃烂,后来那人……”叹一口气,再摇一摇头,偏不说下文。沐青阳面如死灰道:“连枝,你……见死不救同谋害亲夫有什么分别……”后半句还未想好如何说,连枝便已经折了一段树枝将毒蛾挑走,十分不经心道:“方才只是同夫君说个玩笑,这毒蛾并没有什么毒性,顶多被刺蛰一蛰手上会肿痒几天,兄长从前也经常招惹些毒蛾,宽心些,死不了的……”提到兄长,连枝声音变突然小了些,思绪飘到了不知几里外。云褚从前,便喜欢捉些虫子吓吓太保大人,且每回总是自作自受招惹些毒蛾来,头一回还向连枝炫耀,说自己有招引蝴蝶的本事,方炫耀罢便被毒蛾蛰了一蛰,手臂上红肿了小半个月,往后便长了记性不敢再这般说了。连枝回神过来瞧见地上一只竹筒,便道:“这些虫子,是夫君捉的?”沐青阳有些心虚,脸也有些微红,支支吾吾想要含混过去,连枝便啧道:“你说说你捉着些来做什么,你倒是捉些蚱蜢来,还能烤着吃。”沐青阳怕连枝看出些什么苗头,于是忙作一副痛苦的样子,吸着气抱了手臂伸给连枝看,道:“肿了。”连枝憋不住笑,小声道:“实在是自作自受,竟然要亲自动手去捉虫,啧啧。”沐青阳皱着眉,脸上分明一副死不愿认的表情,怕传出去旁人会觉得他堂堂青阳君竟有什么怪癖。原先云褚亲自捉虫是因为吓唬太保这事被知道了要罚抄经,虽说这种事思来想去旁人也不会去做,于是每回云褚受罚皆要带上她一起,连枝替兄长背下半个黑锅这种事也并非一次两次。但如今沐青阳做这事说来说去仍是为了保一保颜面,如此想来,沐青阳这脸,还是要一些的。但便连枝仍觉得沐青阳做这种事实在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若说是为了唬一唬她,只是这种招数实在分明是只有七八岁的小娃才做得出来的。连枝将沐青阳拉进房中,一边给沐青阳涂药,另一半心里头仍是十分疑惑。如何沐青阳如今却变得……蠢了一些,再怎么瞧她这夫君也绝然是一副不入凡尘的潇洒模样,而如今却觉着有些应了“人不可貌相”一言。且如今沐青阳已到了这般年纪,这些举动就算是再往前搁五年前他也是决然做不出来的。于是连枝犹豫许久,怕伤了他的自尊,但仍忍不住开口,十分认真道:“夫君是不是方才捉虫时不小心磕在树上,伤到了脑袋?”沐青阳拧着眉头,一脸凶相,道:“我……好得很。”第三章谁家新燕啼2此招落败,沐青阳不得不再另换一招。恰逢沐青墨又来青阳君府上拜访,连枝晓得兄长是又带给她了些新玩意,看见沐兄长时险些是要扑上去。一旁的沐青阳觉得,连枝这厮应当是要好好学习和此类的书本文籍。这回沐青阳打算从心理上震慑连枝。青阳君唤来宫中的训导女官,嘱咐女官务必好好教导连枝,令她好好学习些妇德女道,要将倒背如流。女官大概觉着连枝年纪还尚小,如此有些太过严苛,便不紧不慢地教着,隔了一段时日,沐青阳瞧见连枝见了兄长还是一副巴不得扑上去的样子,便有些恼火地追问女官,女官拱手十分恭敬地答道:“君夫人十分伶俐,已将背得流利。”沐青阳将信将疑,于是唤来连枝:“你将你背的那些书典文籍背来听听。”连枝娓娓道:“。”沐青阳啜了一口茶水,对着连枝挑了挑眉,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然后呢?”连枝睁了睁眼:“背完了。”青阳君险些被茶汤送上了南天。女官拱着手,恭敬有礼:“下官以为,君夫人年纪尚小,应当循序而来,不可cao之过急。”第二日,青阳君府上便多了几个教习连枝琴艺、棋技、吟诗、习字、作画、女红的先生。沐青阳偶尔在一旁端着茶杯旁观,兴致好时呷一口茶,再啃一口连枝最爱的甜糕,赞一句:“嗯,不错。”后来沐青墨再来府上拜访的时候,沐青阳便道:“近日连枝她课习繁重,便不来接待兄长了。”沐青墨将手上的一包刻花糖塞到沐青阳手上,道:“她年纪还小,可莫累坏了才好。”于是隔日府上便又多了一位先生。连枝这回总算是忍无可忍,将手上的毛笔往桌上一撇,扁着嘴对沐青阳道:“你让我学这学那,你怎么不学?”沐青阳顺手拾起桌上的笔,用笔杆子敲了敲连枝的脑袋,心情十分舒畅:“这些东西,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便能精通了。”连枝十一岁的那年年初,沐青墨行了弱冠之礼,行至封地,临行前夕特意修了一封书信予连枝。沐青阳将书信交予连枝手上,连枝读完之后哭了整整一宿。她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兄长,还有说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