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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收回了视线,又往屋外的拐角看去。这次的拐角轻悄悄的,除了祠堂中心那颗榕树落下的树叶被风吹着,打着转掠过,便什么也没有了。秦家的正堂很有气势。楠木为厅,烘漆圆柱,坐北朝南,横匾竖联。匾上以苍劲有力的书法烫金写着“天地乾坤”,两旁的对联也极有气魄。陈寒跟着秦白毅从正门走进的时候,两侧已经坐上了三位染了白发的老人。其中一位老人穿着黑色的唐装,看起来便在这家中既有地位。他喝着茶,见秦白毅拄着拐杖回来了,方才搁下了白瓷的茶杯,不轻不重的开了句口:“家主回来了。”秦白毅看起来对这位老人也有三分惧意,他顿了顿,叫了声:“三叔。”三叔没有抬头,过了会儿反而将视线放在了陈寒等人的身上,说了句:“是青叔的后人?”陈寒本想说是。但到了这时候,秦白毅忽然强硬了起来,他冷冷道:“不是,只是堂叔爷的徒弟,早已出师了,看了新闻得了消息,来上柱香。”三叔闻言皱眉,将视线投向了末座。末座上的正是先前和秦白毅呛声的那位老人,他年纪虽大,但辈分却略低,以至于被秦白毅压上一头。但他也只是从秦白毅口中知道这三人是秦青的徒弟,出没出师,还真的不清楚。三叔见得不到答案,便干脆直接问:“这孩子怕是连十岁也没有,也出师了?”陈寒虽然不明白秦白毅的说法怎么前后完全不一致,但她能察觉到秦白毅没有恶意,便也顺着他的口说了下去:“出师了,这是我们大师兄。”三叔:“……”秦白毅闻言有些惊讶,他默不作声回头瞥了陈寒一眼,见她面色都不该,忍不住便在心里开始怀疑起陈寒先前对自己说话的真实性——但陈寒可管不了那么多。她瞧着这位“三叔”身上比唐之棠还要可怕的怨气,瞧着他眉心几乎要成刻印的黑雾,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她的视线停在这位三叔公身上,便瞧见了从那黑屋里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小手,那是只婴儿的手,勾成了爪,想要掐向他的脖子——可还未触碰到这人的皮肤,便先被这人脖子上系着的金珠给刺了回去,尖叫着缩回了他身后的那团雾气里。这位老人喝着茶,神态安然,全然不以为是。陈寒的目光看向了他脖子上那串金珠。她怔住了。赵明也看见了,赵明傻得更厉害。赵明忍不住看向陈寒的手腕,陈寒也忍不住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秦家三叔脖子上系着的东西,和陈寒手腕的琉璃金珠极为相似,甚至连系着珠子的结,都像极了凝魄结。这人为什么会有凝魄结,他又为什么会有琉璃金珠——这人,难道和昆嵛山也有关系吗?陈寒忍不住低头道:“祖师爷……”祖师爷的眼睛也凝了起来,他的手指捏紧,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先对着陈寒摇了摇头。陈寒只得先将满肚子的疑惑按下。秦白毅等人看不见这些奇诡的影像,所以说了句:“他们已经敬完了香,大概要回去了。”三叔闻言挑眉,开口道:“青叔当年被除籍,我不能帮他,一直引以为憾。如今青叔没有后人,他的徒弟自然就相当于他的后人,秦家自然要后代补偿。别的不谈,地主之谊总要尽。明天七他们都回来给青叔起灵,这三位便作为青叔的后人,一并帮忙做了后事再走吧。”秦白毅看起来神色有些挣扎。陈寒因为觉得秦家诡异的很,正想要弄清楚,秦家既然有人留,她便巴不得留。便点头道:“可以的话自然好。”三叔便笑开眉眼,夸赞陈寒孝顺,直说让先前的老人给他们安排房间,就住老宅里。秦白毅咬着牙,手紧紧的攥着手杖,三叔瞧见了,眉眼间冷了下来,咬重了音节问:“白毅,你有别的想法吗?”秦白毅几乎流了满身的汗,过了会儿,他低声道:“没有。”三叔便又柔了表情。他对秦白毅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家是你撑着的,有些事情,早点想开也好。”碍着陈寒等人在场,他也没有说的更深,只是又和陈寒等人聊了几句秦青,便说自己人老了精神不好,在另两位老人的陪同下离开了。秦白毅拄着手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寒道:“秦先生,有句话我一直忘了问您,我师父是怎么去世的?他身体健康。”秦白毅回过了神,冷漠道:“人都有旦夕祸福。”陈寒便说:“新闻上说是凶杀。”秦白毅道:“但警察最后也证明,这是意外。不然这遗体我领不回来,堂叔爷是不小心走夜路摔倒,被路边的铁钉穿了脑袋——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去警察局调档。”陈寒定定瞧了秦白毅半晌,知道秦白毅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对他们实话实说,就不打算白费这个功夫。她说了两句,便跟着秦家的子弟往他们安排的屋子走。陈寒他们三个人被安排在了后院的一处大院,院里有四五间房,可供随便住宿。带他们来的那名应该比陈寒要大的青年表示有事情可以叫他,他也住家里。陈寒问了他名字,知道他叫秦庆跃,是秦家最小的一辈。大学的专业是建筑学,方向的是中国古建筑。学校老师给了实习假,让他们各自去找个古建筑研究。秦庆跃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老家,便乐颠颠的回来。结果回来后,才发现自己的老家氛围压抑的很,和G市分出的那支全然不同。秦庆跃老实道:“如果不是我堂爷爷在,他脾气有差,我真的第二天就想走。这地方让人觉得太不舒服了。”陈寒便问:“哪里不对吗?”“也不能说不对,就是结构奇怪。”秦庆跃便指着秦家的院子和陈寒道:“你看,这里都还是坐北朝南对吧?”陈寒点头,然后秦庆跃的手便指向了祠堂那便——“那便是西北方向,那耳房也很奇怪。如果算上祠堂的话,整个秦家其实是很完整的长方形,而长方形也是我们国家老房子经常选择的造型,以中轴线划分两周。”陈寒站在二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秦家的院子以祠堂为最后方的中轴线,两段对称,四四四方方。秦庆跃的手指最后指向那间耳房:“但那间房子就很奇怪对不对?西北向,而且突了出来,完全在中轴线外,就像是骨头上站了块骨瘤——让人看着就不舒服,真不知道起房子的时候家里是怎么想的。”陈寒问:“这房子是新起的吗?”秦庆跃道:“不清楚,不过我去给祖爷爷上香的时候看了一眼,是个老房子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