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喽啰。菜市上的商贩们谁见了他们谁躲,顾柔也认得,那是青盔巷某位侍郎家的管事,仗着主家的势力聚了一帮地痞流氓,常年在葫芦巷收保护费。顾柔记得,孟嫂昨天才交过保护费,今天怎么又来了。“腌菜西施是吧?”大粒痣揪住孟嫂,一脸垂涎无赖样,“昨个爷吃了你的腌菜,发现是酸的,回去还闹了肚子,今个要你赔!”说完就仗着孟嫂家里没男丁,要当街拉人。“腌菜本来就是酸的呀!”菜市里没人敢惹这个大粒痣,孟嫂哭声连天,也只有围观的,没有帮忙的。顾柔不由得拿了一枚铜钱在手里,从食指夹缝交到中指夹缝,手背肌rou呈现紧张的纹路。忽然飞来一物,横着掷来,把大粒痣扔得摔个狗吃屎。顾柔的铜钱缩回了掌心。大粒痣被几个喽啰搀扶起来,正要骂人,突然发现手里接住的是一个军人头盔,不由得魂飞魄散,带着手下一溜烟跑走:“撤!”巡城的官兵及时赶到,但菜市的摊贩无人喝彩,反而更加寂静了。孟嫂衣衫破烂,含泪不住道谢:“多谢军爷搭救,多谢军爷。”为首的大兵摊开手:“少说废话,钱呢?”他手下的士兵挨个收了菜摊的保护费,孟嫂也上交了今日所有赚得的铜钱,那大兵掂量着手里一串油腻的铜钱,懒洋洋地训话道:“不是爷说你们,爷们几个每天出生入死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你们这群人,就给这几个杂碎钱,打发要饭的呢啊?月底爷再来,还是这么点要饭钱,你们就别在这摆摊了!”说罢,一脚踢翻卖鱼张老汉的鱼篓,扬长而去。豆腐七叔忙着收摊:“唉!这破年头,活不下去了,不出来摆摊饿死,出来摆摊被这帮丧心病狂的兵痞抢到穷死,还不如回家自己磨块豆腐撞死——不行,我连自杀的那块豆腐都让人给抢去了。这破世道,活着全是凑合,死了图个将就。”活着凑合,死了将就。顾柔心想,谁说不是呢?拥挤的人潮里,接头人手心递过来一张小纸条。顾柔会意地找了个角落,躲到暗处拆开:——冒充之人来自离花宫。离花宫啊。顾柔歪过头想了想,最近十年来的江湖杀手排行榜上,离花宫的人始终稳定地占据着前三,这么庞大有势力的刺客联盟,这么好的生意口碑——为什么非要跟那些出来单干混口饭吃的小朋友过不去呢?真是个破世道!不抱个大腿都活不下去了,难怪韩丰那副臭嘴脸!顾柔轻轻地哼了一声。看来她这个真正的“九尾”,是时候得亲自出马,正本清源了。夜晚,铜驼大街。早春寒气侵人,街道上静寂无声,偶然响起隔壁街更夫的梆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薛芙带着一帮官兵埋伏在巷子的夹角里秘密监视,被冷风冻得打了个喷嚏。身边的韩丰连忙脱下披风,裹在她肩膀上。薛芙回头柔情蜜意地朝他送了送秋波,搅得韩丰心神荡漾,差点没昏过去。裨将突然小声报告:“目标出现了!”一条黑影窜入了青盔巷。两人立刻停止眉来眼去,薛芙摇手一招,一行官兵全数出动,朝青盔巷子包抄而去。青盔巷子乃是洛阳街道中有名的一条巷,因为临近主干道铜驼大街,又临近皇城,成为许多达官国师之家开府建衙的首选,有权有势的人搬进来,平头百姓迁出去,几百年变迁下来,就成为洛阳城中极为显赫的一片富人区域——光富不行,还得身份尊贵。那条黑影闪了两闪,就攀上重檐,掠进了兵部尚书家的府院。这刺客今夜原本接了一单私人买卖,要到毛尚书家取他的一个宠妾人头。其实这桩买卖的委托人,不过就是毛尚书的夫人,毛夫人麦氏进门数年不得丈夫青眼,倒教一个小妾霸占郎君宠爱,这口气郁结多年怎么也咽不下去,于是麦氏听从两个亲信管事的建议,通过武林人士搭桥牵线,打算找个杀手来把那贱人做掉。毛麦氏毕竟是尚书正房夫人,一出手财大气粗不含糊,就要找最靠谱的刺客,把这桩情杀做成看似官场寻仇的案子,于是牵线的武林人士果然不负所望,一找就找到了江湖中最大的刺客组织离花宫。麦氏不懂什么梨花宫杏花宫,只晓得兵不血刃地把丈夫身边的狐媚做掉,她还精心给刺客编排了剧情:“趁着她侍寝老爷那一晚闯进去,一刀宰了那贱妇,然后本夫人带人冲进来英勇护驾,宁死护住老爷,你就被本夫人的英勇不屈吓得撤退!”好一出刀口救夫的狗血剧本。那刺客收了钱,果然准点按时地出现在毛宅。麦氏故意找借口在内宅说看见贼影,一下子把半院的家丁都喊了去,妾氏的院落便空出一片。刺客在房梁上寻找,揭开一片瓦,果然看见毛尚书搂着他的小心肝哼哼唧唧在寻欢,那脱得精光白条的小美人跟水桶腰的毛尚书搂成一团,正亲得口水吧唧,突然停下来问道:“老爷,怎么外面那么吵?”“谁知道那个疯妇又作妖!不管她,我的小亲亲……”刺客取下腰间一把千机匣,扣上簧线,去瞄屋里的小妾。毛尚书跟小妾翻来滚去,你上我下换来换去好不热闹,一下子他的弩道轨迹对着毛尚书,一下子又对着那小妾,不怎么好瞄准。刺客觉得不行,万一闹个误伤出来,小买卖就坏了大名声。离花宫是江湖中一块有信誉的金字招牌,如果这样毁了,老大非把他削成孙子不可。所以他又盖上瓦片,把千机匣收起来,从靴筒里摸出一把短匕,准备下房。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后面站着的顾柔。“兄台,我看你身手不凡,装备齐全,别说是离花宫的人,单干也有一番大事业,何必顶着别人的名头?”这刺客原本是来杀人的,结果被别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娘的,谁?走路没一点儿声!和这刺客一模一样的狐狸面具下面,是顾柔清柔冷魅的女声:“兄弟,本来你做你的买卖,同我井水河水不相干,可你顶着我的名头沾血,我却介意了。今日你这桩买卖,注定做不成。”说罢和那人交手起来,两人均是行内一等一的好手,哗哗哗哗几十招行云流水过将下来,竟然谁也不吃谁的亏。“臭娘儿们!”刺客心浮气躁骂道,“哈——噗喂呸!”朝下吐了一口老痰。说巧也巧,刚好刮起夜风,那口老痰顺风而飘,刚好飙溅在领着一大堆人冲进来的韩丰脑门上。薛芙和韩丰接到线报,带着兵和官差来抓九尾,一看也懵逼了——清风徐来,冷月无边,房顶上怎么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