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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刚刚溅落的果汁。“我帮你弄干净。”……床头打架床尾和。次日一大早,顾柔起身,只觉得全身乏力,四肢里头像是种了一百个橘子,酸得快瘫痪。她环顾卧室,没见着他的人影,倒是隔着轩窗,院子里传来他清锐又温和的声音:“立。”“立。”“拜。”什么啊,他在同谁说话?顾柔扯了件衣裳裹住身,赤脚跑到窗边,推开窗——只见他长身低俯,左手捧一把小鱼干,右手修长的指尖拈了一粒,正在逗弄那只叫做飞镖的猫。阳光照遍他一袭白袍,冰雕玉琢的容颜如同晨曦下的雪山,他面带笑容,神情温柔中含着蛊惑,蛊惑中含着威胁:“拜。”不晓得他用了甚么手段,飞镖显得无可奈何,终于双腿直立,完成了一个清早的训练目标——合拢前爪,宛如人类双手合十,朝他一拜。……顾柔惊奇得很,飞镖认熟,可是国师却好似很快地同它混熟了。不仅如此,他还把飞镖训练成了一只招财猫,只要拿着食物道一声“拜”,飞镖就会乖乖直立前躯,朝人合十摆爪,模样甚是可爱。这把顾柔乐得不轻,常常让飞镖做这个动作。国师道:“你也让它歇会儿,以后养它的日子还长了,把它累死了,谁来陪你解闷。”顾柔蹲着喂飞镖吃鱼干,笑道:“你啊!你不去训狗真可惜了,以后咱们再养一条狗,一只鹰,你驯熟了咱们出去放猎好不好?”他笑着走开。过了几日,白鸟营兵休,祝小鱼向玉瑛等人来府上看望顾柔,冷山也来了,带来了沈砚真的信。沈砚真如今人在太医院,行动不甚自由,书信也一律要通过黄门的检查才能放出,她在信中简单地问了顾柔的身体状况,还告知自己在太医院内一切都好,要顾柔保重身体。顾柔作留众人在府上用饭,席间不见国师,祝小鱼问起国师来。顾柔道:“夫主还在书房忙碌,我们先吃罢,不必等他。”其实国师这些日倒像个顽童,成日留在后院训飞镖,要不然便是读读书练练剑,很少见客,顾柔都帮他搪塞习惯了。饭吃到一半,忽然后院传来了一阵优美的琴声,意境高古通幽。向玉瑛道:“呀,这琴声听了真舒服。”“是,舒服得俺都快睡着了。”祝小鱼道。顾柔很是尴尬——夫主也真是的,这会儿弹琴,这不是暴露了他宁可在后宅玩耍,也懒得出来会客吗?这也太扫别人的面子了。可千万别教大家发现是他在弹琴。顾柔道:“小鱼你多吃点,玉瑛你也是。”忙不迭地给两人夹菜。来宾之中,冷山懂音律,便停下筷箸来听。那琴声原本优雅高渺,宛如苍茫远山上云山雾罩、各种变化;然而忽然机锋一转,变得紧抑低沉,仿佛一道劲风吹开重重迷雾,拨云见日。这琴声接下来变化更多,时而入美人低声絮语;时而如名士睥睨长吟,渐渐却又变得戏谑。冷山听着听着,面上不觉微微一笑。桌上,邹雨嫣正在说话:“顾柔,若非冷将军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你身处在天牢诏狱之中,你可得好生谢谢他。”“雨嫣说得是,将军恩义,顾柔没齿难忘,”顾柔立起来,朝着冷山,“将军,我敬你一杯。”冷山欲言又止,终而举杯。此刻,琴声如水悠悠流淌,声音渐弱。饭后,顾柔带众人去后园的观景湖赏荷,冷山趁着众人谈笑之际,私下问顾柔:“顾柔,慕容情人在何处,我有事要与他见面商谈。”第189章文学34冷山来到后园的吊脚竹楼。他仰头望去,竹阴下,只见盘旋上楼的竹台阶上渐次摆着兰花,这兰花去年让人修过,过冬的时候死了两盆,今年宝珠又重新摆了一些在里头,叶片在风中轻轻摆动,传来阵阵幽香。他登楼上去。推开门,只见屋中摆着桌凳凉席,墙上挂满字画,地上也散落了一些;靠窗的书案上全是碎烂的纸屑,仔细一看还有沾着墨迹的抓痕。国师拎着一只白猫飞镖从屋里走出来,和冷山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顿。白猫通体雪色,只是四个猫爪沾满墨汁,用诉苦的眼神打量冷山这位不速之客。国师露出笑容,他将飞镖放到书案上,用食指指了它一下:“呆着。”飞镖原地耷拉,耳朵一动不敢乱动。“听闻申孝抱恙,我特来看看,”冷山率先开口道,“当前恢复得怎样,倘若仍有不适,我可请太医院的人过来诊治。”“你我之间,还远不到寒暄客套的关系,”国师收敛笑容,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帕子,擦拭指尖的墨汁,淡淡道,“你有何事。”冷山稍作沉吟,道:“你的琴声是在提醒我吗。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将你和慕容停的交易透露出去。”“你想多了,”国师道,“本座只是在提醒你,这是我家,少来打搅我妻子。”言罢凤目一挑,目光骤然投向冷山,清雅的眼神中竟然透出十足的尖锐。“我来是专程找你的。”国师垂下双眸,继续揩拭双手,不冷不热道:“那相当遗憾了,元中老兄,你怎么总好追逐一些遥远之人。本座同你可没甚缘分。”他莹白修长的手指上有几道黑色墨迹,乃是飞镖打翻砚台之后的杰作。他把话说得让人无话可接,然而冷山却好不尴尬,他更为直接,坚毅的双目直逼国师,问他:“即便你不说,她早晚都会知道。你瞒得住一时,那之后想过如何应对么?如果……”“冷元中!这是我同我夫人之间的事。”国师手中停顿,他骤然抬眸,将帕子轻轻摔在桌案上,以这个动作,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欠我的。”他的轻描淡写里透着示威。“是,你要我永远欠着你。”冷山平静地和他对视,既坦然,又无奈。“那你又错了,”国师眼睛翻起,继续捞了帕子过来擦,还将飞镖抱了起来,擦着飞镖漆黑染墨的rou垫,“你的感受我不关心,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夫人。”冷山苦笑。他很明白,慕容情不容顾柔欠他的人情,也不能容忍顾柔记住他冷山一辈子,所以,便不能让他死。——这也算是爱屋及乌之中的奇葩了。在碧游宫时,慕容停曾如是评论这位胞弟。冷山此刻当真有些替他cao心:“我可以一直隐瞒,但你瞒得住吗。你已不再掌兵,国观的人很快会向你问罪;而且这次我在蓬莱见到碧游宫的人,他们雄心甚壮,颇有南下中原之意,我想他们很快会找到你……”“跟你没关系,”国师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