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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杯子掩饰无措。只喝一口,刚想起似的从挎包里找出那根钥匙和一块飘绿花的玉佛,推到向也面前,金属和石头划过木桌发出的声音里向也抬起头。蒋天瑜盯着他泫然的眼,说:“我问过银行的朋友,这应该是保管箱的钥匙……还有这块玉佛,她说身上没什么现金,要给我做报酬……我觉得还是还给你为好。”看到那块再熟悉不过的玉佛时,以怀疑和侥幸筑起的薄弱壁垒轰然倒塌。向也年幼的时候,每回冯耀月蹲下与他说话,向也揽着她总爱顺便玩捏这块玉佛。“谢谢……”嗓音不再清越,而像一口饭咽到半路勉强发出的声音。向也握着钥匙和玉佛又松开,不自觉点头,“替我阿妈谢谢你……之前的事,也抱歉了……”“没事,我可以理解。”蒋天瑜故作轻松一笑,“好了,我任务完成了,终于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人。”向也同样端起那边跟着蒋天瑜点的咖啡,抿了一口,比牛奶还难喝的味道让他皱起眉,不小心眼角挤落了一滴水。*明辉回公司的路上,收到虞丽娜发来的照片。照片上的中年妇人正在悬肘作画,古朴的案几让她气质更显清丽脱俗。似发现被偷拍,妇人刚好看向镜头,眼神迷惘。“难怪总觉得眼熟,果然啊……”明辉感慨似的自言自语。他以前只听说他父亲麾下有这么个画师,笔法神乎其神,仿制的画作真假难辨,但从未能一睹真容,主要也是他父亲藏得深,一般人接触不到。明辉也是听说父亲忽然病倒,最后接触的人就是这名叫冯耀月的画师,再寻她人时已逃之夭夭。自此以后父亲终日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不出半月便不耐年岁溘然长逝。明辉始终觉得父亲的离奇病倒与这女人脱不开干系,在接手父亲黑市生意那一刻,也令人追寻冯耀月下落,然而三年过去杳无音信,直到一幅据称是出自冯耀月之手的高仿画作经由向也到达他手里,并且这个年轻男人相貌与冯耀月极为酷似……明辉不能不怀疑复仇的可能性,但他父亲弥留之际已把冯耀月的相关资料消除,这三年父亲曾经的亲信也走得差不多,只能从向也身上突破。他立刻让虞丽娜把向也入职嘉汇时候的资料调来。想到虞丽娜的身份,明辉笑容不觉骄矜起来。她和康力两副臂膀一直是他的得意之作,安插在嘉汇里领导人事和保安,几乎扼制了其两条生命线。不多时,虞丽娜把入职信息表也拍了发过来,身份证验证有效,履历也看不出大破绽。但明辉要的不是这个,他想要的是向家父母的照片。这便有点棘手。虞丽娜那边停顿片刻,说尽量想办法。“小虞,这可不是满分答案。”明辉的温柔有礼里夹藏冷冰冰的施压,“还有,向也投石问路的那幅赝品,我猜应该是当年冯耀月逃走时一起带走的,我想知道这两人的联系。”虞丽娜的为难没有持续多久,想起有当地的朋友,便请帮忙上门看一下,由头是做入职调查。起先对方推脱有事,虞丽娜一磨再磨,最后对方招架不住美人与红包的压力,应下这事。当然明辉可不晓得其中艰辛。当他拿到向也父母的照片时,发出的怪笑让虞丽娜和康力毛骨悚然,浑然忘了打探消息时的千辛万苦。“果然啊果然。”明辉手抚大腿,“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相似的两个人,就算有也不会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这向也父母——呵呵呵。”只见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上两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神态拘谨而怯懦,撇开毫无共同点的五官,这样性格的双亲也难以抚养出向也这样胆大包天的大盗。虞丽娜犹豫地开口,“老板,我还打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明辉扬起下巴应允,“说。”“这个叫‘向也’的人,三年前出车祸……死了,周围邻居都可是证实。”“哦。”明辉略一思忖,“那就是明目张胆地卖了死人户口了。”“应该是……”明辉才办公室的沙发上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冯耀月这条线完全没线索是吗?”虞丽娜深深低下头。明辉因为自己的急中生智,忽略了虞丽娜的办事不利,得意道:“好,我倒有一个办法把向也诈出来。”*踩点和同主办方初步沟通已经完毕,向也随面包车回工作室,蒋天瑜下午和人有约,不再同行。中间两人一齐消失的一个钟头似乎没人发现,或者心照不宣他也无暇顾及。回到创意园,其他员工鸟兽散去吃午饭,向也上工作室找陶燕坤。她以手支颐,低垂着脑袋像睡着了,在向也敲门而入的那一刻,也不知是不是吵醒了她,她一打滑,脑袋沉了一下,醒了。一时没觉察到有人进来,陶燕坤睡眼惺忪,手背抹了抹嘴角,幸好并无口水。“坤姐。”向也出声。他最近喜欢上这个称呼了,每次叫唤时总带了点不过火的撒娇,让人闻之动容,总忍不住想待他好一些。“回来了。”她站起来理了理大衣,“其他人呢?”“都吃饭去了……”“我们也去吧。”把他纳入“们”里面并没有给他多大的波澜,向也走过去,迎面抱住了她。陶燕坤困惑中僵硬片刻,终是感觉到他沉默里的不对劲,回抱住了他。“怎么了?”她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问,也是第一次知道向也的头发那么细那么软,她并不是喜欢乱揉别人头发的人,实际上她对此有点洁癖。但此时她直觉这样做是最好的。母亲般的抚慰击碎了他强撑一路的心理防线,向也毫无预兆地好听起来,“坤姐怎么办,我阿妈死了……嗯嗯嗯,我想我阿妈……”本来以为十几年下落不明的分离早已磨去母亲的痕迹,当得知她确切消息的那一刻,难以磨灭的血缘仍叫他转述死讯时失去措词委婉的理智。一股细小的热流从陶燕坤的脖颈滑入衣领里,她哄睡般轻拍他的脑袋,另一手紧紧搂住他。她第一次庆幸自己目不能视,不然看到中意的男人流泪该是多大的折磨。她欣赏坚韧的品性,也知道他的泪水是人之常情而非脆弱,但正是“常情”的无能为力对他和她构成了煎熬。他无法改变事实,她无力安慰他的失落。陶燕坤只能借他肩膀与怀抱,接纳他羞于向人展示的柔弱。第27章第十章等声音只剩下时不时的抽噎,陶燕坤捧住他的脸,寻到他的唇角一寸一寸吻干他的泪痕。她的眼角也被他以指腹印了印,陶燕坤才发觉自己眼角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