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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衣裙的女子抱琴进来,也不瞧座中人,屈了屈膝就开始弹起琴来。女子很是美貌,琴声也格外动听,容渺听得正出神,不妨身侧一只手戳了戳她,回转头来,杨进朝她眨眼。顺着杨进的手指看去,释风满脸迷醉,沉浸在琴声里,十分动容。容渺不由咋舌,这是她第一回瞧见释风如此模样。那个咋咋呼呼的大和尚也有如此感性的时候?杨进凑过来,“这女人是释风的相好……”容渺一口酒尚未吞下,闻言差点喷了出来。释风有相好!这大和尚未免犯了太多戒律吧?那边琴声一停,女子行个礼便即退去,释风从怀里摸出个金叶子,吩咐打酒的小丫头追上去赏给那弹琴女子,转过头来闷声灌了大半壶酒,然后目光沉沉地盯着杨进,嚷道:“适才人家弹琴,你在旁边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眼盲之人耳朵格外灵敏?幸好翠雪姑娘没在意,否则,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恶狠狠的模样,没吓倒杨进,反引得他撇撇嘴,讥讽道:“胆小鬼!”“你说啥?”释风一激动,拍得桌案直晃。容渺深怕这两人打起来,连忙起身劝道,“法师您别动气……”杨进将容渺手握住,往自己身边一带,又将她拉回座位中,冷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大和尚瞧上人家小娘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每来听曲子,一赏就是一片金叶子,愣是不敢声张出来,跟人家当面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啧啧,真……”后面的话没说完,咕咚一声掩在酒里。释风涨得满脸通红,强辩道:“老子是出家人!”杨进懒得理他,给容渺添了杯酒,笑呵呵道:“齐兄弟,咱二人投壶如何?”容渺自然也不希望释风难堪,连忙岔过话题,“好,谁怕谁?杨君这回莫要谦让。”“你想赌什么?”“……”释风插嘴道:“赌什么,你那点贼心思谁人不知?容小娘,你别上当,这混蛋阴着呢!小心你吃亏上当!”容渺笑道:“多谢法师提醒。杨兄愿赌服输否?赌什么都行?”杨进起身负手,光风霁月般道:“自然。若你能赢,杨进二字倒着写也可。”如此自负,倒引发了容渺的好胜心。在锦兰宫的日子闲极无聊,她可是没少下功夫的,杨进这么瞧不起她,岂可不让他开开眼?很快三人移步楼下大厅,鸨母吩咐人摆好场子,两人远远站在三十步开外,立下赌约。胜者可要求败者当场做件事,即使事关生死,也不得推脱。按下指印,二人分别取出羽箭。释风打了个响指,二人两箭齐发,叮叮两声,分别射入空旷的铜壶。接着,又两箭。杨进侧目望了望容渺,逐渐正色起来。一年多来,这小娘暗里没少下功夫啊!也是他忙于政务,手脚功夫都生疏了。转眼六箭射过,两人均无一箭落空,周围围了不少看客,姑娘们自发地分成两派,分别为这两个俊俏公子鼓劲助威。甚至有个花娘取了只小鼓,如战场上给战士们壮行般打起了鼓点,两人又分别取出一箭,面色凝重,丝毫不敢怠慢,引得全场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容渺屏住呼吸,在释风响指打过之后,手中一顿,留箭不发,眼看杨进那支红箭就要落入壶口,看客以为容渺怯了场,唏嘘不已,下一秒,却见她忽然直射羽箭而出,迅猛地弹中了杨进那一箭,接着落箭入壶。红色羽箭落在地上,杨进眯了眯眼,对面容渺露出笑容,朝给她大声叫好的众人团团一揖。不能否认,穿男装的容渺有种落拓不羁的美。她看起来像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说不上风流倜傥,却也极为俊美不凡,在北人中她的身高并不出众,却总能在人群中被轻易发现,白皙的肌肤,说话的声音低沉缓慢,一双眼睛噙着温和的笑意,颇能勾人……自己当初喜欢的,就是这般模样吧?自信而挺拔,明朗而沉默,像个被掩在箱子里的宝藏,令人想一探究竟,了解得更加清楚分明。凤飞烟甘愿为她钟情,也是如此吧?这样一个妖孽般的存在……说她红颜祸水,她如此清冷自持。说她迷惑众生,她无辜而纤弱……回转头来,容渺已又射入了一箭。男子们发出阵阵欢呼,替她喝彩。女子们娇声尖叫,喜欢瞧她一举手一投足的自信洒脱。杨进摇了摇头,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输了。不待那欢呼声平静下去,连忙射入一箭,不等她回神,不给她再打落他羽箭的机会。余下三箭,他落后一局,要她失手,怕是很难的。不得不想些别的办法。余光瞥见她同时拾取两箭,赫然忆起,在丹徒明月楼,她也是用这种方法,挤开了他的羽箭。两箭同中,需要的力道、技巧、计算的方向、壶口大小,必须丝毫不差,她是有这能力的。她面色凝重,紧紧盯着他的手腕,他知道,她是在等着他先发箭。那又如何?难不成他会再输一回?在同样的计策下输两次,他怎会?嘴角勾起笑意,他眼眸幽幽泛起一抹寒光。快如闪电般出手,一举手,那箭飞般向瓶口撞去!容渺等得就是这一刻,飞快地跟着他的行动而出手,两箭齐出,誓要将他那箭撞飞而去。却见前方红色羽箭稳稳扎进壶口一丛羽箭当中。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接着后两箭袭来,尚未触及那鲜艳的红色羽尾。就见又一支红羽箭疾驰而来,啪地一声……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容渺睁大了双眼,犹不敢相信她竟会输给原本已落后一箭的杨进。分明是后发之箭,快如闪电,眨眼功夫就袭上前去,将她的两箭撞飞,接着稳稳扎进壶中,红色羽尾吱吱摇晃。如此劲道,如此准头!是她太过轻敌!杨进从前也是如此的么?上回丹徒明月楼中,莫非他有意相让?当时若非瓷瓶碎裂,她是否还有机会赢他?一阵倒抽气声过后,众人回过伸来,不约而同地拍手叫好。娇滴滴的美娘子围着杨进,不住地夸赞。杨进回过头来,对容渺展唇一笑,“齐兄弟,最后一回合了!”那牙齿太白,笑容太刺眼,容渺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去,拿起自己的最后一支羽箭。如果这回杨进与她同时投进,她便输了。如果他失误,两人则平手。一回痛失两箭,早知道她就不用这招了。懊恼的情绪萦绕着她,神色更显郑重。以杨进的秉性,要她答应的事不知有多么刁钻呢!万一让她在人前献歌一曲,她还要不要活?早知道就不答应投壶。杨进压低的声音钻入耳中,“齐兄弟,若我输了,你想我做什么?若不是十分为难的,这局我让你罢了。”容渺气极,咬牙道:“你怎知我便输定了?结局如何还未可知。”一旁一花娘叹息道:“可惜了,就算这局那个子高些的公子输了,最多也是平局,难为这俊俏的小兄弟……瞧他消沉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