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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有事怎么交代的?“至……郎君若是喜欢便点上一份吧。”虽然看不见神情,但韩谨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无奈与疲惫却是不容错识的。那边先帝便道:“就一个乳酿鱼吧,夜里吃多了容易积食。有什么好酒?”“某……不胜酒力,只怕不能陪郎君尽兴了。”韩谨飞快地说着。沉默片刻,先帝方悻悻地道:“罢了罢了,就要个鱼锅子,快着些。”博士依言去了,边上又归于寂静,在这四下充斥着丝竹轻唱与划拳行令之声的酒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半晌,先帝才私事有些不耐烦,“和我一块待着,就这么让你不舒服?”先帝没有称“朕”而是说的“我”,可见在韩谨面前是半点都不拘束的。“臣不敢……”韩谨却是硬邦邦地回答。看样子韩谨是在与先帝闹别扭的,这等尴尬事却又让我们撞上了。说来也是奇,我与凌波私底下在一块时,常能撞上他二人的阴私。“不敢?”先帝冷笑着重复了一遍,“那就是说,其实你心里还是觉得和朕待在一处恶心了。”“不是……”“朕都已经下旨给你赐婚了,还给你父亲的位置又升了一升,你还待如何?”先帝似是有些动了火气。凌波不敢说话,只是以眼神示意我是不是要悄悄结账离开。但我看了一眼这一桌子才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饭菜,便轻轻摇头,让她尽管安坐就是。我们好好出来吃饭,不小心才遇到了他们,这一走倒是显得心虚了。韩谨惶恐道:“臣替父亲谢至尊大恩。若是至尊觉得父亲不该升迁……便降下来吧。”“韩书毓啊韩书毓,你道是朕金口玉言的调令说改便改了?官员升迁贬斥是儿戏吗?朕与三省还有御史台的人吵了多少次,他们才松口让你父升了半级,现在朕又要降……他们会答应吗?”先帝压低了嗓子喝道。“臣……知错。”“臣不敢臣不是臣知错!还能不能说点别的?”先帝蓦地拔高了声音,若不是酒肆本就嘈杂,只怕这一声是要引得许多人来围观的。顿了一顿,先帝仿佛情绪平复了一些,又道:“宫里宫外多少女人都盼着朕的垂青,偏偏你……偏偏是你韩书毓,恩宠不在乎,朕把一颗真心都放到你跟前了你也不在乎。”韩谨有些慌了,“至尊慎言!自古为君者,本就不该钟情一人,应当是泽被后宫的。何况臣……臣是个男子……求至尊放过臣!”先帝默了默,忽地冷笑,“放过你?哈哈,好一个放过你!韩书毓,你讲不讲理?此事难道不是讲的你情我愿么?最初你不点头同意,难道朕还能用强不成?现在你却说让朕放过你?”那头一片死寂,韩谨没有说话。“朕不管你为什么才答应了,但你的确是应了朕。你现在,说反悔就想反悔了?你把朕当什么了?”韩谨依旧不说话。似是被他这态度惹恼,先帝的语气越发冷静,说出的话却越发不客气,“你应了朕,又把你表妹送进宫里,朕给你父亲升了官,又如你所愿将你送进大理寺。怎么,现在你表妹没了,就可以不作数了?打的真是好主意,你们反口不认了,朕还不能随意贬谪你们父子!”饶是已经不在意韩谨,凌波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面色一白,不自在地看向远处。我只能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臣……臣并不是为了官爵才……”先帝怒意更胜,“你还好意思讲!当初你同朕说什么了?朕是靠着崔家的帮扶才得以登位,日后必定要倚重崔家,还会处处受他们掣肘。你说外戚专权迟早会惹出大乱,你愿意陪朕一道好生遏制士族豪门坐大好生肃整朝堂。现在呢?你自己娶了新贵家的女子,还不愿再理会朕了。韩书毓,你这人,反复无常啊。”“年少无知说的话,还请陛下……不要当真。”“哪句话是年少无知?难道现在崔氏没有把控朝堂么?皇长子才多大?半岁都不到!现在就有一帮崔家的拥虿上书让朕立太子。怎么,是生怕朕活太长么?”立太子之事我是知道的。倒不是姨夫亲自上书提的,也不是崔家人所请,不过是一些巴结姨夫没巴结上的官员除了个馊主意,想讨姨夫欢心便联名上书请立皇长子为太子。先帝将折子留中不发,在朝上亦不曾说什么,不过听表姐说,他在宫里是发了很大的脾气,险些将表姐都骂了。“至尊,从前臣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只要臣入了仕途,只要不贪赃枉法便可平步青云,终有一日可以与那些簪缨世家想抗衡。可臣想错了,要想升迁谈何容易?何况臣最初入仕,其实并不想参与那些明争暗斗。百官都沉迷于争权夺利,还有谁来处理庶务?现在臣不过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头上大理寺卿崔轶只是崔家旁系子弟,臣便不能左右他决定的事。谯国公贵为左相,领着门下侍中的职,臣何德何能可以与他想抗衡?至尊想想安国公。安国公深得先帝倚重,是先帝的托孤之臣,有是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还出身陈郡谢氏,若说尊贵也比得上谯国公了吧。可那又如何?如今安国公常年卧病,连上朝都少,偶尔提一句什么,不照样被谯国公给驳回去了?至尊,臣真的做不到,还请至尊放过臣。”沉默了许久的韩谨,忽然就说出了一大段话。这话倒也不尽然,毕竟师父虽然最近身子不大好,但也不是什么重病,只是偶尔告假,说常年卧病实属危言耸听。但不得不说,师父有时提出的意见有损姨夫及崔家、卢家的利益,便无一例外的都被驳回了。以师父之尊都拧不过姨夫,更遑论他人。我与先帝从前私交并不很深,但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虽然从前没那么得宠,但先帝一向是强势的,最是不喜有人威胁到他的权位。他忌惮师父,不单是为了师父最初一心一意地辅佐郢王楚煊,也是因为师父虽然正直但同样强势,先帝受不了。眼下姨夫与崔卢两家可谓权倾朝野,他自然是容不得的。但朝中再无其他人可与之抗衡,他又不得不忍。“韩书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朕给了你们一门如此殊荣,你便是这样对朕的么?”先帝大约已是怒形于色了。韩谨轻声道:“至尊,臣德行有亏,不是个好人,就更做不了一个好官。至尊想要的,臣给不了。”他们这一桌的乳酿鱼上得格外慢。博士上来送鱼,他们二人才不得不停止争执。韩谨却在此时接了一句,“阿柔染了风寒,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郎君,少陪了。”一阵窸窣之声响起,想来是他起身欲走了。“站住!”先帝哪里能让他这样说走就走,“将这锅子装一装,给这位郎君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