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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敢?”先帝轻笑。我忽地想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先帝将手上那块榛子酥全都吃净,才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关于贵妃,朕也有话要问你。”一听这话,我立刻紧张起来——莫不是凌波的身份被识破了?可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她进宫那日我还特意去求了表姐请她代为遮掩,皇后不说,她自己一般也不爱出去,怎么能这么快就揭穿?我还在胡思乱想,自然没有接话,先帝便看了我一眼,问道:“从前贵妃在府里的时候,也会下厨?”娉婷哪里会做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能把佐料认全就很好了。只是先前先帝都吩咐徐安泰去找贵妃做榛子酥了,当然是发现凌波极擅易牙之术的,只好硬着头皮道:“偶尔会给靖武公做些东西。”“倒是孝顺。”先帝淡淡地点头。“贵妃手艺这么好,尚食都比不上,在长安城竟然没有半点名气,实在匪夷所思。”我连忙道:“靖武公以为……此道难登大雅之堂……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总不至让贵妃逢人便做几个小菜吧?”先帝闻言一笑,“你说得很是。”大约是解释过去了?我暗自松了口气。谁知先帝又问道:“可朕听闻贵妃从前是极擅长音律的,还有偶尔路过谢府墙外听到贵妃弹箜篌的朝臣作证,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但朕见贵妃进宫一个月,也不见她碰过丝竹……”原来要问的话在这里等着……我背心隐隐发凉,却飞快地道:“至尊容禀,靖武公停灵时,贵妃因伤心过度,在上香之时不慎被裙角绊了一跤,扑到香案前打翻了香炉。那铜香炉很是沉重,贵妃慌乱之下用手护住头脸,便被香炉砸了手腕。后来大夫诊断,贵妃是被香炉砸伤了筋骨,不能再做精巧的活计,所以……”我说的话也基本是属实的,不过摔跤的是娉婷不是凌波,凌波只是为了帮娉婷挡香炉才被砸了胳膊,还留下了好深一道疤。大夫的话也并不是杜撰的,原是一字不差。那时候凌波还想跟着娉婷学学音律,有了这话也就干脆不学了,反正她也不需要做什么精巧的事,也浑不在意。只是那日剔蟹rou蟹黄的时候,她还是让我帮忙了。凌波都待娉婷这样好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竟做出逼着人家代替入宫的事来!先帝闻言看了我许久,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我被看得有些心里发虚,也不知他有没有问过凌波,若真的问过凌波又怎么说的,只恨不得问出来。谁知过了良久,他终于淡淡地道:“如此……还真是可惜了。”第49章醋芹“将军,天色已晚,前头五十里恰好有旅店,是不是就近休息?”一名斥候来报。先帝下旨命我为送亲使之时,给了我从四品下明威将军的衔,又给了李信从五品下宁远将军的衔,故而底下人再叫的时候,仍称将军。我抬眼看了看天,发现日头的确是西坠了,虽然没有赶到官驿,但也的确是该歇了,能有客栈也是很好的。从长安出来大半月,才行至太原附近,真是我出门在外走得最慢的一次。若是行军在外,日头才开始偏西便提出要歇息,我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可没柰何,这次是带着金尊玉贵的公主去和亲的,全然不需要赶路。何况这位公主也真是身子骨太过柔弱,坐在马车里慢悠悠地走都还每日吐得天昏地暗,我也不敢苛求什么。“传我的令,加速行进,务必在天黑之前住进旅店。”我高声说着。李信同我在一块待久了,也大概能看出我是十分不虞的,向我歉然一笑,低声道:“公主……给伯英添麻烦了。”“不麻烦,不管谁家的女子,眼下这个情形,都是如此。”听闻陇西李氏虽然是武将门阀,但这些年为了得到其他望族的认可,少不得也要将女儿养得娇滴滴的。我不欲多说,只管打马往前去了。在夕阳还剩最后一缕余晖之时,终于下榻客栈,我松了一口气——今日基本可以说是安然无恙了。“店家,有什么吃的?”我一进店便高声问,“精细可口的要来一些,能填饱肚子的也要来一些。”那店家面露难色,“这位郎君,小店地处偏僻,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若要能填饱肚子的实在是简单得很,但要精细的可真是为难死了。”其余人都是军士,包括我自己也是能随便吃点对付的。但这一路上还有女眷,并且是要和亲的公主,我倒是想胡乱安排了事,就怕人家自己不愿意。恰好这时候,头戴幕篱的长宁公主李兰静在侍女绿菡的搀扶下袅娜地进来,闻言便道:“霍……郎君不必麻烦了,奴颠了一路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有点醋芹就是了。”“醋芹?”我只疑心自己听错了。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做了,只要有米醋面汤和芹菜就够了,哪怕只腌制一晚都是难得的美味。听闻太宗皇帝时宰相赵玄成特别喜欢,故而民间做醋芹的也多,都希望自家子弟多吃醋芹后能像赵相那样做个经世济民的良臣。“对,就是醋芹。”李兰静有气无力地说着,“越算越好。”我看了那店家一眼,他连忙点头道:“醋芹是有的,我那婆娘怀小子的时候吐得厉害,吃什么都不管用还是吃醋芹才好了些,后来就有了常吃的习惯,所以店里常备着……”李兰静带着幕篱看不见脸色,但我似乎看见那绿菡的脸白了一白,我只当她也累着了,便挥手打断了店家的喋喋不休,“有醋芹就好,弄一份来。我们一行三五十人,你瞧着安排就是。”“好叻!”李信看了看自家妹子,又补了一句,“给女眷来两间上房,醋芹和别的做好之后直接送到房间里。其余的人……通铺也睡得。”我没什么意见,便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店家手上,“这是定金,要是弄得好,还有赏钱。”店家将银子掂了掂,脸上的笑意更甚,点头哈腰地就去了。车马安顿好,作寻常打扮的军士们除了几个放哨的,余下的都进来店坐好,一下子就将店里挤得满满当当。饭菜很快上来了,不需要我招呼,军士们便自觉拿起碗筷开始吃,但由于在出发前我有严令在先,吃饭的时候军士们都没怎么说话,一间店里只能听见碗筷相碰和咀嚼东西的声音。不骑马的时候,终于有时间胡思乱想了。离开长安这么久,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先前先帝就在问我关于凌波的事,似乎对她的身份有些存疑,也不知道我那样解释一番他的疑虑消没有。该奔走的我也都已经尽力了,剩下……真的是要听天命了。忽然,我闻道一阵顶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