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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背井离乡呢?”逃难的其中一名老者,面似五十多的年纪,还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做书童打扮,在这一群人里头格外显眼。黑风他们问了才知道他原是在济南通县做私塾先生的,这年头不好,乡里的馆子也没了学生,苦熬了一个月,看村里的人都往外跑了,老先生这才打点了行李,带着捡的孩子一起逃了出来。毕竟是肚里有些墨水的,说起山东境内这次的雪灾,倒是比旁的难民要条理清楚许多。黑风便做主将他留下了,包吃包住的,老先生也十分愿意,与一同出来的村民们道了再见,便挤在杂役那车里头,虽是委屈了些,却也比两人这个把月过得要舒坦多了,至少吃喝不愁。到后头逃难的越来越多,不用慕容明珠吩咐,黑风等人也警醒地在每辆马车上挂出了景王府的标示。他们这车队载着这么多辎重,沿路实在是扎眼得很,那些路过的逃难人望向粮草车的时候,那眼睛都是泛着绿光的。也幸好他们这次带的人多,宣正帝把一支黑甲卫都派给了慕容明珠,一片皑皑白雪之中只见一尾黑色铠甲长龙,尖利的长矛刃上映着雪光,却是比那漫天幕地的冰雪更为森冷。此等震慑力,也为慕容明珠他们省却了不少麻烦。也有那逃难的,知道他们这队人马是朝廷派下来赈灾的,将信将疑地跟在了车队后头。慕容明珠原不是那等软心肠的人,看着温婧蓉的肚子,想了想就当自己是给孩子积福,下令在晚上安营的时候开粮车煮粥布施。下这个令其实也是冒了挺大的风险的,万一这些难民贪心不足闹将起来,虽然有黑甲兵和影卫队的护着,打杀起来却是免不了有所损伤。救济粥只施一顿,车队后头跟着的人们虽然饿极了,排队的时候却很安静,领了自己的那份便围到篝火堆边上慢慢喝着。这样的景象看在温婧蓉眼里,也只能喟叹一声,若是自己当初在小村子里头一直不出来,遇上天灾的话,估计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吧。车队如此走了几天,身后跟着的难民也越积越多,黑风他们不好驳了主子的意思,却也在暗暗担忧难民多了会不会闹事抢粮车。没想到这些人在他们车队中午停下休息的时候,只围了篝火取暖,静静看着他们吃干粮。到了晚上领粥的时候才挤到伙头边上,排好队等着。这份秩序井然着实让众人吃惊,后来跟老先生一聊,才知道这些逃难的大多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家,一辈子没见过比里正更大的官的多的是,看到车队上头遍插着的景王府旗子,心中已是敬畏得要死,更何况领粥的时候两边守着的黑甲兵,哪里还敢作乱,有口吃的感激都来不及了。“可见这平头老百姓是十分容易满足的,能有口活命的粮,能有个安身的地方,就足够了。山东府这些官员却是拿着刀拿着棍,逼着人往绝路上走啊。”老先生跟慕容明珠报告完,如此感叹道。他偷眼瞄了一下马车中端坐着的慕容明珠,心想可见这传言也是不可信的,这跟玉雕凿出来一般的温润公子,哪里像是活阎王的样子,更别提他还心善地容了这些逃难的跟着车队回故里,能许他们一碗热粥活命。慕容明珠并没有在意他的打量,让人下去之后,才对着隐在纱帘后头的温婧蓉说道,“真真是官逼民反!山东的这些官员也真是胆子忒大,连免了的赋税都敢私自征收了,开的粥站也是阳奉阴违,若不是亲身至此,还不知道这山东府一片,上下官员已经窜通一气,关起门来坐江山了!”温婧蓉很少见到他如此生气的样子,并不说话,只打了帘子上前来替他倒了一杯热茶,见他接过去喝了,才慢声劝道,“一样米养百样人,要我说,还是源头上使的坏。没个带头的,底下的哪里敢动,便是没胆色的,瞧着大家都坐上车了,他不坐,便是挡路的人,如此也正常。只是你又有何打算?常言道法不责众,这山东府少说也有二十多大大小小的官,小小乌纱帽虽轻,堆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摘下的。”他似是累极了,阖眼往后一靠,沉声道,“到了济南地界,先把府台给控制住了再看情况发落吧,总逃不了这些人的。”温婧蓉想起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也是奉了皇命到湘西查私盐,结果被人追杀,流落到牛家村;后来就算是他打了休养的旗号到了余杭,没空闲几天便又有皇命下达,虽然慕容明珠没跟她说过皇帝要他做什么,那几日他天天宿在书房却是看得见的;这次回京城,这还天寒地冻的,便又要赶往山东“赈灾”。这三件差事,哪件不是要(杀)人见血的?外头的人只知道活阎王,又有谁指着高坐在龙椅上头的宣正帝骂一声残暴?慕容明珠便像是一把匕首,由着宣正帝肆意使用,他给了景王府无限的荣宠,却也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退无可退。他日万一景王府有个什么不测,满朝文武,或许连个说情的人都不会有,比宣正帝更像一个孤家寡人。这难道就是天家的父母兄弟情?温婧蓉表示自己真心无法理解,看着慕容明珠越发觉得心疼。这是她的男人,是她未来孩子的父亲,拖着一双残腿,他本该享受一个闲散王爷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置身与冰天雪地之中,成为他兄长的盾和刀。慕容明珠正闭眼养神着,忽地察觉到她往自己这边靠近,接着头上的簪子就被她解下了,纤纤十指,忽轻忽重地在他头皮上按压着,舒服得让他瞬间没了骨头,顺势倒在她腿上,活像一只正在被顺毛的大猫,懒怠得昏昏欲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马车里头光线昏暗,慕容明珠放空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处何方。这时他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原来自己脑袋底下枕着的,正是温婧蓉的大(腿)。抬头一看,她一手支脸,歪着脑袋睡得正香,左手还放在他肩上,之前替他揉捏的位置。若不是怕自己压坏了她,慕容明珠光是这么看着她的睡颜,就能看一晚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热热的,跟刚剥壳的鸡蛋一样滑。慕容明珠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反倒惊醒了温婧蓉,她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哈欠,一动弹,才发觉自己不仅腿麻得厉害,肚子也早就饿得空了。傍晚的时候黑风有来叫过他们,半晌没听到动静才推了车门查看,见两人睡得十分温馨,想了想便没忍心叫醒他们。晚饭特意温在炉上,又用油毡围了马车档风,只等着他们自己转醒叫人。这会儿一听到马车里头终于有动静了,连忙让人把热水等送上。慕容明珠见这油毡布挡着还是挺有效果的,马车也不下了,是夜直接和温婧蓉在马车里头歇了。马车里头到底不比帐篷宽敞,两人头碰着头抵足而眠,倒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