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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在他的怀里正安然无恙。“呀……”小公子这时候着急起来了,刚卧定就爬起来去摸他阿父的头,“磕着哪了?你磕着哪了啊,头疼不疼的?嘘,嘘,嘘……”小儿子的安抚让齐君昀终是流出了眼泪,他捧着小儿子的小脸,告诉他道,“不疼,儿子,我的娘没了。”齐润愣着了,他傻傻地看着他以为就是血流干了的都不会流眼泪的父亲,突地像是知道了他阿父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抬头“呜”了一声,真的痛声大哭了起来,双眼瞬间全是泪。“呜,祖母,祖母……”小公子哭着七手八脚从父亲的怀里爬了起来,撒着腿往里面跑,“你去哪儿啊,你别去见曾祖母,你等等我嘛……”你等等我。**齐容氏是在初三傍晚走的,齐项氏当晚给齐容氏换好了新衣,当天晚上,她身边的老仆发现躺在老夫人身边的二老夫人也走了。谢慧齐这才明白为何夕间二婶会笑着说“得麻烦你”了。原来是有人走了,她也不想活了。谢慧齐想想,竟不觉得意外,这完全是烈性子的二婶干得出来的事。她曾听吃醉了酒的酒二婶指着婆婆道,“她什么都给我,我便什么都给她。”遂她走了,她便把命也给了她,想想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只是苦了国公府的男人,一夜之间,最至亲的两个长辈弃他而去,而他只能束手无措。初四这天齐国公咳嗽了一整天,咳出来的都是血。这一整天,只有自己一个人,再无婆母婶母帮忙的谢慧齐忙了一天,忙到晚上,在弟媳妇拿着勺喂她粥的时候她才想起她一整天滴水未进了。饶是脚不沾地忙了一天,居然不饿,谢慧齐苦笑着接过了弟媳妇手中的碗,一口气把粥强行吞咽了下去,哑着嗓着与和宁问,“大郎他们怎么样了?”她要布置灵堂,要准备婆母她们的小殓,要吩咐人做丧物,要把她们生平最喜爱的物什全都归置好让她们带着走,还要给守着人不动的丈夫喂药,她今日忙的事太多了,都已经顾不上弟弟们了。“没事。”和宁轻描淡写道。“嗯?”看着阿姐疲惫的眼睛,和宁顿了顿,也是苦笑了起来,“大郎不说话,一直闷在书房里抄经,便是我去也不吭声,只顾埋头抄经,二郎出去了,他说晚上就回,但现在也还没回来,我已经着人去找了,他出去时,眼睛是肿的。”“诶,等二郎回来,让他们兄弟俩来找我。”谢慧齐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小麦她们赶紧来扶她。谷芝堇也是下午就到了,这时候办完了外面的事正进门来,见虚弱的表妹被下人们扶住了,她快步过来皱着眉道,“你歇息会,府里的事我跟和宁会看着。”“嗯。”谢慧齐握了握表姐的手,没有多语。她回了青阳院,青阳院里,齐奚正坐在两个祖母的中间给她们梳头发,而三兄弟正陪着他们的父亲不言不语地坐在桌边,桌子上的菜都冷了,却没人动筷子,也没人说话,安静得可怖。谢慧齐进去后看着这一屋子,疲惫地揉了揉头,挥退了屋中的下人。她先走到了床前,伸手向女儿。齐奚摇头。她头还未梳好。“快梳好。”谢慧齐耐心地伸着手,朝那个给祖母们梳了一天头发的女儿淡道。齐奚抿了抿嘴,在母亲坚定的眼神下,稍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齐奚梳了多久的发,谢慧齐的手就伸了多久,在近一柱香后,齐奚终于把手伸向了她的母亲。谢慧齐抱了她下来,给她穿鞋,穿好鞋抱了她到父亲那边的桌上,放她在大哥的怀里坐好,她在丈夫身边坐下,道,“我饿了,你们谁陪我用点?”齐君昀点了头,他知道如若不答应她,她有多坚持。用完膳,谢慧齐跟父子们交待明日他们要做的事,齐君昀要去宫里报丧,还有各王公贵族家全都要让他去,而二品以下的,则齐璞带着两个弟弟去。“吊唁之日,还要哥哥你找礼部的人定……”现在还是初四,元宵都未过,一般人家是不愿意在一年之初的头几天上门奔丧的,所以这日子还是得好好择一择。“叫人进来罢。”齐君昀轻咳了一声,握着拳敲了敲头,淡道。“去帮你父亲叫人进来。”谢慧齐叫了齐望。红着眼睛的齐望看了母亲一眼,点着头轻步出门叫人去了。齐大进了门来,齐君昀让他去叫礼部尚书过来。“你要不要去他家一趟?”礼部尚书未必今日想过来。“不用。”齐君昀摇了摇头,见她担忧地看着他,眉头全是皱的,他吁了口气,伸手把她的眉头抚平了,“无须,他是我带出来的人,无须忌讳这些。”“好,几个属臣家今日也都上门了,我让他们明日再来再说。”她是想给他多留一日凭吊,只是明日是不能了。“好。”齐君昀又点了头。晚上余小英过来给他扎针,扎完针放完黑血,出了门与跟过来的表妹摇头道,“悲郁过度,郁气成结不散,放血绝不是长计,十天半月就会亏空身体了,你看紧一点。”“没事的,有我。”谢慧齐淡定得很。她当然会看紧一点。当夜在她的怀里,齐国公安稳地睡了一觉。只是初五这日齐国公进了宫,进宫不久,就见跟着国公爷进宫的齐大带着于荆来了——长哀帝在初五的早上去了,原来初一那天的凌晨,他所说的告辞是真正的告辞。与他们的告辞,与世间的长辞。齐国公跟匆匆赶到宫里的妻子说道,“他抱着沉弦不动,也不许宫人动,你去劝劝。”在母亲怀里的齐奚瑟瑟发抖,齐国公抱过女儿,拍了拍她的背。等他们进了皇帝所住的思归宫,看到龙床上温尊抱着他瘦得就像个孩子一样的父亲躺在床头时,谢慧齐竟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齐奚没让父母再说,她自行爬上了龙床,跪坐在那个眼睛不知放在何处的嘟嘟表哥前面,轻声问他,“你知道我祖母和二祖母也没了吗?”一句话,让对所有人的话都不理不应的温尊转过了头来,把眼睛放到了她的脸上。小表妹正倔强地望着他,一动不动,眼睛里还有他的倒影,温尊牵动了嘴角,好久,他哑着嗓子问她,“去了啊?”说着,他松开了一臂,把她抱到了怀里,问她,“你伤心吗?”齐奚靠着他的手臂,抿着嘴点了点头,她点了点心口,“这里疼。”“哥哥也是。”齐奚眼睛红了,她可怜地看着他。“祖母是靠着我阿父的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