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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好几回了,您,要不要赴个约?”白玉致赌气一样:“不去!”镜子里的如花美眷,杏面桃腮上那一层浮在面上的酸叫她没来由地觉得陌生。过了一会儿,她又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你给我备个车,去吧。”耳边列车长鸣,白烟滚滚,将前路氤氲得越发迷蒙。然而火车没到通州境内,傅婉初在中途就下了火车,雇车转去了汉浦。到了汉浦,婉初辗转寻到了大帅府。走这一步,是她出发之前仔细琢磨又琢磨的结果。那天,在沈伯允的作战地图上,她看见离通州最近的、可发兵去救沈仲凌的不仅有梁世荣,还有盘踞通江的桂军。桂帅曾是王师旧部,听说视财如命。一个人只要爱财,那便有谈妥条件的可能。她打算用百两黄金去借驻守通江的桂军。这一百两黄金,是母亲存在瑞士银行的遗产。父亲虽然感情上亏待母亲,金钱上却从没亏待过。母亲开始抵死不要他给的钱,她看着他递过来的银行存票,冷笑着问他:“这是你的遣散费,还是补偿金?”然后在父亲惭愧的面色里昂然离去。父亲趁母亲不注意,便把存票塞在了小婉初的手里:“爹不能看着你们受苦。”婉初只是默默地接了。她不明白,阿玛其实挺好,母亲为什么不愿意留在家里,非要远离?可母亲的骄傲不能当饭吃,最后还是用了父亲给的钱。母亲却换了个人似的,拼命挥霍。买庄园、买车子、买钻石……可再怎么折腾,天涯那头的父亲只是默默地再寄钱过来,什么都不多说。最后,她终于倦了。一个人的斗争,多么寂寞。婉初回国奔丧的时候,母亲看着还健康。她说:“你去看看他是真死还是假死。”结果,船刚靠上岸,来接她的沈仲凌就告诉她,法国那边打来电话,母亲去世了。婉初听到这个消息,也就是愣了愣,连眼泪都没有。她只觉得母亲这一生算是解脱了。父亲这辈子桃花处处,能够跟他一起死的,也就母亲一人吧。在收拾父亲遗物的时候,看到母亲留在一本书里的一行字,一排簪花小楷写得极是清婉秀润:“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她一生荣华富贵也有、有情郎也有,只可惜公子无奈是多情。于是她模仿了母亲的笔迹在后面添了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婉初的国文不算太差。母亲书香世家出身,对自己不管怎样放纵,对婉初的教导还是极其看重的。在法国的时候,她有个教国学的老师叫徐明远。徐明远本是自费留学法国,后来家里供给不上学费,就在餐馆里做工,才得缘和她们母女俩相识。徐明远教授婉初近三年的国学,亦师亦友,后来也帮忙料理庄园的事情。徐明远学成归国后,就在汉浦大学当了教授。两人通着书信,一直到婉初后来回了京州也偶有联系。出发前,婉初就已经找徐明远帮忙疏通疏通关系。桂帅,自然不是人人都能见的。可她手里有京州总理派司,可巧徐明远的侄子徐裴在桂军里谋了个小官职。官职不大,却常常出入大帅府,于是徐裴就把人带进来了。徐裴身有官务,就留了婉初一人在帅府。婉初对遇到的人又分外的阔绰,下人们自是乐意招待。更何况知道这个大帅是个好色的,平日里也常有些人介绍些年轻漂亮的进帅府。这回看徐裴带来如此一位标致的小姐,心下里只当是徐裴送给大帅的“礼物”。说不准人家来日中了大帅的意,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所以也很是殷勤。把她带到小花厅里,上了一杯茶,请她等大帅回来。待到婉初独自坐在那里,七上八下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只要有钱在手里,还有什么能阻挡爱情呢?只要桂军一出兵,把马占荣围上一围,那么通州就活了。只要把沈仲凌救出来,其他的,她什么都不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她只想问他一句:一起走,一起留,还是就此算了?她总得要一句答案。婉初从落地窗望到外面。不论哪里的权贵都是极尽奢华的。内里布置得金碧辉煌的自不用说,窗外那大丛大丛的玫瑰瞧着也都不是普通品种。南方风景自是和北地不同。到汉浦时,日已将斜。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身上是仆仆风尘,但婉初也没心思顾及那些。只是算着沈伯允给的日子还剩四天,四天后通州城内弹尽粮绝……这里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求不动救兵,那么她就去通州,如同荣逸泽说的那样,殉城。等了好一阵,婉初听到有步伐渐渐靠近,以为是桂帅回来了,于是转过去。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着靠过来。“哟,怎么有位这么漂亮的小姐?用人哪去了,怎么也不好好招待招待?”男人阴阳怪气道。婉初看他言语行为很是轻浮,便有些忐忑,往后退了退。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又不愿输了气势,便冷冷地说:“我在等大帅。”那人上下打量打量她,讥诮地笑了笑:“我是大帅的侄子,叔叔他外巡去了,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小姐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婉初看他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并不想跟他纠缠,于是摇摇头道:“我有要紧的事情等大帅。”那声音里尽是冰冷。桂立文本来今天在外头就吃了亏,心里正是不爽快。他在三堂春连捧了七天梅凤娇的场,砸了不少银圆,结果让一个小小的侍从官康云飞给截了胡。真是人面逐高低,世情着冷暖。“他奶奶的,不就是小兔爷的狗腿子吗,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此时丢了银子,饿着肚子,下午打牌连输了八百银圆,桂立文只觉得心头火烧火燎。看她那冷傲的模样,似乎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桂立文心中更是恼火,人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连个黄毛丫头也这样势利!他眼珠转了转:“我知道叔叔在哪里,不如我带你找。”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婉初哪里肯相信他,凛然道:“我还是在这里等好了。”桂立文脸上的笑倏地就没了:“装什么清纯?你找大帅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咱们还是先去办些‘要紧’的事情去。”说着就走上前,一把抓住婉初的手腕往外拉。婉初本就贴住墙边,本能地往后退,却已是无路可退。桂立文碰上她手腕的一刹那,便觉手下皓腕光滑柔腻。早憋了几天的火,心里已然燥热不已,拽着婉初的手就往楼上卧房拖。下人们听见动静,跑出来看。可一看见是桂立文,知道这个少爷是胡闹惯的,也没人敢上前阻挡。婉初怎么也料想不到堂堂大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