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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愤愤然被他一句话安抚下来,她蓦地愣住,末了,扯了扯嘴角,神色颇不自然地道:“自然。”“吃菜吧,要凉了。”崔琞一笑。“嗯。”他人身前的菜不宜夹,这点儿餐桌礼仪荆词还是有的,纵使举止开放,但没有丫鬟布菜,她来来回回便只夹自个儿身前的菜。崔琞都看在眼里,却也未吩咐丫鬟布菜,反而是亲手将自己身前的菜都给她夹了一遍,看她哪样吃得多,便多夹几遍。一餐午膳下来,他没怎么吃,全顾着同她说话与为她夹菜了。用餐完毕,荆词没有久留,赶着回杨府。临走之时,崔琞送她出门。崔琞道:“韦后奈何不了太子妃,因着太子妃出自杨家。你即便对韦后没有信心,也该对自己的家族有信心才是。”此话的目的仅仅是宽慰。荆词点头,如今她只希望二姐和腹中的孩儿能平平安安,旁的她不奢求。☆、第一百二十三章我食言了太平公主府。后花园,池子上的一水榭。余音袅袅,清脆的笛声飘荡在整座精美贵气的花园里。只是笛音颇为哀伤,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佳人站在水榭内,忘我地吹奏,形单影只,仿若天地间只剩她一人。一曲毕,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笛子。夏花再美再艳,无非是为了反衬她的失意,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了,等着被那些人看笑话吧。她不由地抓紧了手,眉黛紧缩,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兄长,以后该怎么办,谁来为她做主?“我说谁的笛艺如此高深,在此府邸的,也只有你了。”一道柔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二郎。”看见来人,美人忧愁的面容竟有了一丝笑意。“你父亲与兄长去世,节哀顺变。”武韵垂首,淡淡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自小我与父亲和兄长便不亲近,他们这些年有多霸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人,甚至是……罪有应得……”她缓缓闭眼,神色颇为痛苦。“你自小跟在武后身边,后来又同我们一起学习长大,你和你父兄是不同的。”“阿娘早逝,自小父亲顾着自己的事从不曾管过我半分。记得小时候,我住在太平公主府,我得病昏迷了,郎中说我怕是熬不过那夜,长公主派人告知父亲请他来见我最后一面,父亲忙着自己的事竟然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好几天后,父亲才遣人来问我是否已去世……”武韵说到此些微激动,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这种人,根本不配做父亲!二郎,我明明恨他,可是、可是为何我还是那般伤心……我好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没骨气,为什么要为他们伤心……”眼泪终于流出眼眶,一切皆是情不自禁。薛崇简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慰,“你终究是善良的女孩儿,你可是与维儿一同长大的,你们都是我的meimei,自然不会差。以后你就住到长公主府,府里人会好好照顾你。”“可是太平长公主与我父亲……”“你不必担心,想必母亲也早就没把你当武三思的女儿看待,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薛崇简笑着正当想放开她,武韵的手却缓缓环住了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二郎,韵儿没有家,只有你们了。”没有武家作为后盾,“方城县主”不过就是虚衔罢了,她的人生,从今日起只能自己做主,自己努力了。…………杨府。珏院,内室。床榻上女子腹部高隆,双眸紧闭,睡得并不安生,一层层细密的汗水不停往外冒。屋内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无任何声音,更别提为她扇扇子的丫鬟。她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呼吸亦愈发急促……梦境里,她还是那个高傲的杨钰沛,美丽高贵,无论走到哪里,都倍加受人青睐。一副倾城容貌,颇有才干,加之杨府的娘子身份,足以让她傲视众人,却有那么一个男子,对她甚是无礼傲慢,她有意冲他笑,他竟撇开头,她朝他发脾气,他竟然无视她!她颇为生气,追了上去……她越追越远,脚步愈发沉重无力,苦苦追寻的身影,离她越来也远。内心的气恼顿时荡然无存,反而充斥着无限的悲伤……她无奈地停下脚步,四下无人,潜意识里却能感觉到那缕目光深情地凝视她,可是她找不到……“我恨你——”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将床榻上的人吵醒,渐渐清醒过来,杨钰沛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梦中叫出的声音。她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脸蛋,竟有泪痕,这么多日她都未深睡,今日好不容易睡久了会儿,又做了这种梦……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千万要保佑你爹爹平安。上苍啊,她什么也不敢奢望,只求他平安,即便……余生不见,也要他平平安安。“二娘子……”门外蕊儿快步走了进来,声音有些慌乱,两道泪痕挂在脸上。“何事?”她的心莫名漏了一拍。蕊儿噗通一声猛烈地跪倒在地,磕头哭道:“太子、太子薨了……”“你……再说一遍……”“太子部下叛变,刺杀了太子,那恶徒竟然还砍下太子头颅,回长安请罪了……”杨钰沛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此番一听,立刻直直倒了下去,不省人事。蕊儿慌忙跌跌撞撞上前搀扶,主子却早已倒在了床榻上,无论如何都叫不醒……珏院彻夜通明。丫鬟、郎中守了整夜,杨寿雁发话,绝对不能让太子妃陷入危险境地,奈何,整整一夜过去了,直到翌日晨光熹微,昏迷的人儿还是没有醒过来。杨府各院素来热闹的姨娘们一夜间皆陷入沉寂,原本还想着能成为未来皇后的母家人,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说不定……杨府还会被连累,毕竟是兵变这等大事啊。到了晌午,杨钰沛才转醒。身子异常弱,丫鬟们不停将鸡汤、汤药之类端进来,让丫鬟们松了一口气的是性子锐利的二娘子竟然全部乖乖喝下去了,但叫她们更烦恼的是二娘子喝多少吐多少,两个时辰里已经吐了三次。杨钰沛早过了孕吐的时期,即便她明面里不排斥进食,但身子里的潜意识是骗不了人的。“给我吧。”在榻上半躺着的杨钰沛瞟了一眼又端了一碗鸡汤进来的的丫鬟。蕊儿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虚弱得不得了的主子,颇为不忍心,“二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先休息一会儿。”主子已经没有力气吐了,再这么下去,只怕会伤及胎儿啊。“不,我不能饿着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