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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说的话,只觉心跳得飞快。“你说此计乃是周密行事,”我道,“可他恰巧在佯败时遇袭,可见还是有所走漏。”公羊刿颔首:“大司马再保密,魏昭身为二公子,还是会知晓。”我不言语,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魏郯遇袭之后,将计就计遣走。乱战之中,大火将魏郯的楼船烧毁,吕征认定他死了,便赶回雍都向魏昭报丧。我想到吕征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有脸上的伤,心中冷笑,戏演得倒是像,还把我赚哭了几场。“而后呢?”周氏和毛氏也睡不着,凑过来问道,“他们怎不回来?”公羊刿道:“原因有二。其一,梁玟行事谨慎,过河之后,并不急于深入。他令斥候先探路,往各处乡邑搜寻粮草。大司马为了诱他,没处乡邑都零散放了些,作出守军和乡人逃难之象。梁玟后方粮草急缺,试探许多日之后,这才令大部兵马渡河攻来。至于其二,”他看看我们,道,“他怀疑朝中有人与梁玟勾结,怕现身之后走漏了风声。”我和周氏、毛氏面面相觑。这个朝中的勾结之人是谁,我们心中都有数。“雍都发丧之事,大司马也知晓,只是前方战事正紧。”公羊刿的神色意味深长:“乘混战暗杀这一手,二公子做得的确漂亮,可惜后面太蠢。他一面治丧,一面欲接管前方将士,继续剿杀梁玟。可大司马封锁了消息,前方无人应答。二公子就慌了手脚,以为军士生乱,加之梁玟逼近,便想着与郭承挟天子迁都另据一方。又是可惜,他除了有个舅父,还有个叔父,累得个引火烧身。”“他们就不担忧我等么?也不报个信。”毛氏有些埋怨,“如同今日,可吓死人了。”“雍都有细柳营,乃朝中精锐之师,大司马曾令程茂务必护卫雍都万无一失。”公羊刿停了停,道,“至于封锁消息之事,亦是情非得以。如今情势,大司马还活着的事若是走漏,今夜郭夫人走的时候,必定会挟上几位夫人。”毛氏微微颔首,不再言语。我思索着,道:“二叔为何弃城?魏康心怀不轨,必定要入城夺天子,二叔知道细柳营会全力争夺,而后……”公羊刿颔首:“坐收渔利。”“孽畜!”周氏恨恨地骂道。“如今呢?”毛氏问,“他们会如何?”“不知。”公羊刿望望外面熹微的天色,淡淡一笑,“端看二公子还能稳得住谁。”我入睡之前,程茂来到了凝香馆见我。他风尘仆仆,铁甲和衣袖上都沾了血迹,看得出来奋战了一夜,却仍旧精神抖擞。他向我禀报,说细柳营已经掌握了全城,城门、皇宫都在掌握之中,劫掠的流寇也已经全数清除。他还告诉我,魏康在逃窜之时,被魏安装备在城墙上的弩车射死。这个消息无疑振奋人心。虽然眼下仍有危险,可暂时的安稳和魏郯确定还活着,已经能让我长长的松一口气。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而醒来之时,已是午后。凝香馆毕竟不是久留之处,我和周氏、毛氏商议着,还是回丞相府看看。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若婵立在二楼的窗户前,望着这边。我把阿谧交给乳母,上楼去。“我回丞相府去了。”见到若婵,我说。若婵淡淡一笑,道:“嗯。”“昨夜睡得好么?”我看着她未施脂粉的脸,问道。“好不好都这样。”若婵将头上的发髻扶了扶,举手投足道,“从前聚宴熬夜,常常通宵,惯了。”我笑笑。“公羊公子呢?他在何处?”我问。“还能在何处?”若婵倚在软榻上,朝窗外抬抬下巴,打趣道,“日理万机,他比天子还忙。”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还剩一天了,抖。。121、恶战我笑了笑。“你我今日一别,便不知下回再见是何时了。”若婵看着我,轻轻一叹。“什么再见何时?”我问,“你要走么?”“是你。”若婵淡笑,“大公子回雍都之后,你这堂堂大公子夫人,皇后都要看你脸色,我要见你恐怕是难了。”我讪然,昨夜还兵荒马乱,若婵却想得远。我岔开话,道:“若婵,你与公羊公子,打算如何?”“嗯?”若婵瞥瞥我,莞尔:“还能如何?”“你和他不是前嫌尽释了么?”我忙道:“若婵,公羊公子是好人。”若婵颔首:“他若不是好人,我也不会答应嫁他。”我愣了一下,心中登时泛起喜意,看着她,眉开眼笑。“真的?”我拉住她的手,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又想想:“伎馆呢?不做了么?”“做,为何不做。”若婵回握我的手,却答得斩钉截铁。见我惊讶,她不以为然,“朝中那些公卿道貌岸然,不也整日做些勾心斗角的营生,就不许一个妇人背地里开开伎馆?”我啼笑皆非。虽觉得她的离经叛道仍然让我有些接受不来,可公羊刿不介意,这样也是她的活法。我想到她和公羊刿从前的争执,以及昨夜依偎的模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倒是你。”若婵看着我,声音轻轻,“阿嫤,将来之事,你可想清楚了?”“将来的事?”我讶然。若婵双眸深深:“你以为现下已万事大吉?”此言说中了我的心事,我沉默了一下,摇摇头。魏康死去,凉州兵散的散,逃的逃。可是,郭承不见了踪影。他手下原有五万人,就算与魏康混战时折半,他若杀个回马枪,对雍都也是莫大的威胁。魏郯为了对付梁玟,除了戍边诸部,各州郡的兵马都已经大多调往南方。雍都除了细柳营,只能向魏郯求援。昨夜,程茂告诉我他已经点燃了城郊的烽火向魏郯报信,可是时日紧迫,魏郯在邰州,如果郭承再攻来……“兵家之事,我等担心也无用。”我对若婵道,“雍都确实不十分安稳,你若想离开,公羊公子……”“我说的不是雍都。”若婵看着我,“我说的是将来。阿嫤,大公子若打败梁玟,南北一统,大司马的位置便容不下他了。再往高处,又是不一样的景致,你明白么?”我有些发怔。她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高处。我望向远处,一抹青灰隐约在天边,那是皇宫的大殿。“夫人。”这时,阿元走上来,向若婵一礼,对我道,“该启程了。”我颔首,看向若婵。“去吧。”若婵的唇角弯了弯,目光深远。细柳营回援及时,魏府并未遭贼。不过街上,到处残留着不及冲洗的血迹。魏府面前青石铺就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