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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营射杀之后,郭承将流窜的凉州兵余部收归帐下,卷土重来。这消息如同疾风一样传得全城皆知,当我乘车出去,街上到处是人,恐惧在烛火光中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二堂兄这是要做甚?”毛氏哭着说,“兄弟阋墙,非要赶尽杀绝?”周氏安慰着她,脸上也满是恐惧。当我赶到雍都的城头,眼前,只见城下的火光汇如洪流,数也数不清。“雍都的每个城门之外,皆有敌兵围困。”一名将官向我道,“程**已将各处城门封死,燃起烽火。”我望向远处高墙上的熊熊大火,心突突地跳。昨夜的祸事,雍都还未全然缓过劲,郭承又立刻攻来。如今雍都守军不足三万,而城下这么多的人……“夫人!”一个声音传来,我看去,却是程茂。他满身大汗,身上的重甲一步步发出铿锵的声音。他走到我们面前,一礼,“请诸位夫人回府!”“大司马在何处?我等夫君在何处?”毛氏以袖掩口,声音颤抖。“大司马已经在路上。”裴潜的声音传来,我望去,只见他与公羊刿都走了来,腰上佩剑,身着铁甲,在火光中映着锃亮的寒光。裴潜神色沉沉,看看我,又看看周氏和毛氏,“城头危险,请诸位夫人暂且回府!”我看着他,不多废话,低声问:“郭承此来,有多少军士?”裴潜脸上闪过些犹豫。他与程茂、公羊刿相觑,片刻,程茂答道:“禀夫人,八万。”周围一片安静。周氏和毛氏脸色苍白。夜风从城墙外刮来,我的脖颈间阵阵发寒。“怎会这么多?”我的声音发虚。“细作已经探明,郭承将魏康流窜残部收编。”公羊刿道。“凉州兵怎会听他的?”“大约与魏康一样,许了同样的报偿。”裴潜看着我,神色平静。城墙上除了能看清双方对峙之势,我等妇人确实不宜久留。走下城墙的时候,我的腿微微发软。心还在“咚咚”地跳,没着没落。我闭闭眼睛,方才那城墙前的火光就突然漫上脑海。一点绝望像是在心底扎了根,慢慢生长。魏郯,你为何还不回来……“怎么了?”许是察觉到不对劲,阿元疑惑地问我。我看看她,正想摇头,忽然闻得一阵嘈杂之声传来。望去,只见军士开道,火把明亮,一群人从城墙根的那边走来,声音嘈杂,看那些装束,是一群朝臣。走在前面的人似乎很是不满:“……郭承手上有辽东兵和凉州兵,其众数倍于我!尔等此时不献城,莫非要等城破,累我等一道受屠戮?!”“此言谬矣!”有人斥道,“弃城投降,乃懦夫之举!”“大司马必定会救雍都!”“大司马?”一人冷笑,“大司马在何处?前番还说大司马已死,我还到丞相府上吊了丧!如今,尔等盼的是哪位大司马?你说大司马会回来,谁人相信?”这话说得声音极大,城下聚集着许多军士,都看了过来。那人四下里瞥了瞥,冷笑道:“尔等以三万对阵八万,做梦!”安静如同城上下来的风,登时扫过四周。“大司马必定会回来。”我忍不住,转过身,看着那人道。众朝臣看过来,皆露出惊讶之色,一时安静。“这不是傅夫人?”有人嘲讽道,“朝臣议政,妇人安得多舌。”“无礼!”阿元怒道,正要训斥,我拉住她的手。说话的这几人,都有些面熟,看了一会我想起来,上次随魏郯去漱玉泉雅聚之时,他们与魏昭是坐在一处的。“妾闻诸公既提到妾的夫君,便与一议。”我不理他,一边平复着火气一边看向众人,“郭承如今帐下,除了辽东兵,还有凉州兵。昨夜之事,诸位业已知晓。郭承夺城,乃是为了挟持天子;凉州兵入城,乃是为了烧杀劫掠。雍都昨夜已经历一劫,岂容复而再来?”“夫人自是什么都不怕!”又有人道,“二公子乃是夫人二叔,雍都有今日,莫非不是魏氏功劳!”我正色盯着那人:“为仁当立,为贼当诛。妾夫君行事,唯愿国泰民安,有来犯者,岂论亲疏。妾如今既来到城头,便无回头之意,城在妾在,城毁妾亡!”那几人脸色阴晴不定,有人张口想要再说,城上忽而传来一声大喝:“大敌当前,尔等怎敢惑乱军心!”望去,却见是中郎将温昉。几人面色一变。温昉身着戎装,一边从城门走来一边怒视着那几人:“尔等身为朝臣,不思谋划迎敌,却怯懦卑鄙,莫非以为朝廷不敢治罪?!来人!将几位公台送回府中!”军士应了声,围上来。那几人显然更怕这般棒喝,一时间,脸色悻悻,拂袖而去。“望什么?快走快走!敌军攻城呢!”城下的军士开始驱散驻足观望的人群,我往那边看了看,又转向温昉,只觉方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跳得飞快。“多谢将军。”我向他行礼。温昉收起脸上的杀气,走到我面前,向我一揖:“某不曾及时赶到,教这帮竖子唐突了夫人。”“妾不过辩了几句。”我莞尔道,“不知方才那几位公台何许人也?”温昉苦笑,道:“都是前些日子二公子提拔入朝的人。”我明白过来。温昉道:“听说今日夫人探望了羽林将士,而后又送来了伤药?”我颔首:“妾今日入宫,见将士们辛劳,便下车看了看。”温昉向我深深一礼:“多谢夫人。”“将军言重。”我连忙还礼。“长嫂……”温昉离开之后,周氏看着我,神色犹疑。”“尔等回去吧。”方才对峙一番,我的心反而定下了许多,看着她们,对阿元道,“你回府中照看阿谧,勿忘了先前说定之事。”阿元双目一闪,点点头。123、凯旋(上)我和她说定的事,乃是万一遇险,就先躲到李尚秘密买下的那所宅院里。一阵鼓角之声。并非来自城墙,而是城外。心中一凛,“去吧。”我说,转身朝城墙上而去。夜空中没有一点星月的光照,才往上走几步,我蓦地看到一人立在阶上,是裴潜。他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盯着我。虽然是黑夜,可他这样看着我的时候,势必有所言语。“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他大概要骂我不听话,索性捅开。裴潜却不发作,道:“我想起从前教你凫水的事。”“哦?”“你不敢下水,你二兄就笑你,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