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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等下洗三的时候热闹,陈氏可准备了不少好吃的,那肥硕的整鸡整鱼,还有颤巍巍的大肥rou,吃得每个人都嘴角流油,暗地里决定等下添盆的时候要多放几个铜板。等吉时一到,陈氏对着神像上香叩首,兼职收生姥姥的王婆子也跟着拜了三拜。等陈氏端来盛有盛有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洗三就正式开始了。在场的妇人一人往盆里添了一勺清水,王婆子紧跟着就说,“长流水,聪明伶俐”。然后陈氏就带头添了一块碎银子进去,赵氏也是不差钱的,更何况是亲外孙,也跟着丢了一块银子进去。村里的几个妇人自然不能跟她们比,也就陆续往盆里添了一把铜钱,以及一些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看着盆底铺满了的铜钱和两块银子,王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吉祥话一套一套,都不带重样的。要知道这些东西等洗三之后,可全部都是她的,这回开张,可够她吃一年了。等在场的人都添完盆,王婆子就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往日的这些套话,此刻她说得再诚心不过了,要是蒋家这媳妇一年生一个,她可就发了。接下来陈氏就进屋把偎在周琳怀里的小娃娃抱了起来,给他换上大红肚兜,也不穿衣服就抱了出来。王婆子接过孩子,就开始用盆里的水给他洗澡。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虽然一开始盆里的水还是热的,但折腾了这老半天,也早就凉了。因此,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的小娃娃,在凉水上身的第一时间就扯开嗓子哇哇哭了起来。可惜他的亲祖母、外祖母都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有丝毫同情他的意思。只有福生看着着急,偷偷问陈氏,“娘,差不多就得了,别让孩子着凉了。”那可是他亲儿子,看他挥舞着胳膊腿,哭得声嘶力竭的,他实在是心疼得不行。陈氏乐呵呵地跟儿子说,“傻小子,你懂什么,这是‘响盆’,孩子哭得声音越大越好,听我孙子这大嗓门,就知道将来是个有福气的。”也许是跟周琳在一起久了,福生对这些话倒不是很相信,还好剩下的流程很快就走完了,他也忍下来了。王婆子说完了所有吉祥的套话,讨得了主家的欢心之后,就把盆里的东西一兜,眉开眼笑地走了。福生顾不得一屋子的长辈,赶紧抱着儿子给媳妇送去。周琳迅速把光着屁股的儿子塞进被窝,这才问福生,“怎么回事?我在里屋就听到孩子哭得这么厉害?”要不是公婆和娘都在,她就差点冲出去了。福生这就把洗三的讲究跟媳妇又说了一遍,周琳听了只觉得后悔,“早知道就不把洗三办这么大了,这不是折腾孩子吗?”“再简单,洗澡这一步也是不能省的,还好就这一回。”福生这样劝着媳妇,也是自我安慰。陈氏和蒋铁林去送客了,赵氏就也进屋看闺女和外孙了。赵氏坐在床边,仔细看了看孩子,才笑着说,“这孩子仿你,皮子白,长得也秀气,将来十里八村的小娘子可要被他迷晕头喽。”有财有貌,哪个小娘子不喜欢。听娘说这话,周琳就把福生担心孩子太丑,决定多挣点钱给孩子存聘礼的事儿说了。这赵氏听了这番话都笑得差点岔了气,这个傻爹呦。福生被这两个女人笑得简直要落荒而逃,然而这屋里有他最爱的媳妇,还有新得的儿子,也就厚着脸皮待待下去了。“出卖”了男人的周琳,为了转移话题,就说起来孩子起小名的事儿,“娘,村里都说孩子不到三岁最好不要起大名,有这个说法吗?”“那是怕孩子站不住,生怕起了名字被阎罗王惦记,就索性不起名了。不过大名不能取,取个小名先叫着也没什么。”对这些老一辈的说法,关系到自己的外孙,陈氏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到小名,周琳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刚怀孕的时候,做过的那个胎梦,就跟福生说,“你还记得我三十晚上做的那个梦吗?要不孩子小名就叫‘小鲤’?”不但合了自己的梦,寓意也吉祥,等孩子起大名的时候,放个“礼”字在里面,也挺好的。福生自然记得,因此对媳妇起的这个小名十分满意。不过,就算媳妇给孩子取名叫“狗蛋”,他也不会反对,只要媳妇开心就好。福生刚想到‘狗蛋’,他丈母娘赵氏就提议了这个名字。赵氏说,“这个名字就是太好了,还不如叫个‘狗蛋’‘毛蛋’的,贱名要养活。这取名可不是小事,你想想梅子,刚生下来她娘就取了个‘素梅’的名儿,听着是好听,但小孩子哪里压得住,你看梅子的命多苦。”说梅子命苦是因为名字,周琳才不信呢,“梅子命苦是因为见信叔不靠谱,又遇到许氏那样心狠的后娘,跟她亲娘取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您不是总说,先苦不是苦嘛,梅子现在不是过得挺好,这第三个孩子都快生了。”听闺女讲了上次见到梅子的情景,赵氏也很挺为她高兴,“看来梅子也是个有后福的,倒是许氏这些年过得挺不如意的,也许就是报应。”周琳自从嫁了之后就没怎么关注过那一家子了,连忙问赵氏是怎么回事。“这两口子天天闹得鸡犬不宁的,小涛那孩子现在都畏畏缩缩的,见了人都不知道说话,哪有先前机灵的样子。所以说,这人啊,就要多做善事,多修功德。尤其是有了孩子,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积福。”赵氏趁机教导女儿。原来自从梅子嫁了,周见信的一腔悔意无处寄托,就经常打了酒去梅子亲娘的坟前,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村里都说是周见信做了亏心事,被前头的婆娘找上来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不知这话是真是假,还是说酗酒坏了身子,周见信的身体此后就一日不如一日,三五不时的就病上一场。他无心也无力伺候庄稼,许氏享受惯了,自然也做不得农活,地里草长得老高,都快赶上庄稼多了。再加上周见信的酒钱、药钱,家里的存钱很快就所剩无几了。要是只有自己,许氏自然还能做其他的打算,但是她还有一个儿子。走也走不得,留也不甘心,许氏渐渐就去掉了温柔的伪装,日日跟周见信争吵。尤其是在周见信从梅子她娘坟前回来后,更是满腹怨恨。要不是儿子还小,家里少不得男人,许氏都想拿被子闷死他了。周琳听了没有丝毫同情,“这就是报应,气死了梅子娘,压榨了梅子那么些年,他们要是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