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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烟刚抬腿想走,转身问:“可惜什么?”兰猗嘟着嘴:“可惜师太这等容貌,却在那么年轻时落发为尼,那样的年纪不是该相夫教子么。”骤然间,一丝浮云飘上李青烟的面颊,进而上升到眼底,她笑笑道:“那是你们世俗之人该做的,贫尼是方外之人。”兰猗察言观色,发现她笑得极其勉强,似乎努力撑着一个满不在乎的姿态,说完,李青烟离开兰猗住的禅房走了,兰猗看见她的步履突然变得蹒跚,大胆猜测,李青烟出家也是迫不得已,而自己方才,正触痛了她的心事,这似乎不太好,兰猗有点后悔。所以,晚上李青烟再给她送药时她致歉道:“晚辈只是好奇一百多年前是什么样的,没有冒犯师太的意思。”李青烟沉静的给她调药,待她吃下道:“你穿着一品命妇服,你是谁?”兰猗稍加犹豫,公输拓让她来宝禅寺藏身时交代,要她直言自己的身份,宫里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大乱,也早晚会找到宝禅寺,那时要兰猗告诉宇文佑,她是给一个陌生人绑架的,然后送来了宝禅寺,就让宇文佑查,只要宇文佑疲于奔命,公输拓就有时间做他想做的。为此,兰猗道:“我是安远候公输拓的夫人——狐氏兰猗。”“安远候……公输拓……”李青烟脸上挂了层薄薄的浮霜,过分的白,更加的冷,喃喃自语着,似乎安远候公输拓对于她是个很重要的人似的。兰猗感觉出她的古怪,正想问,就听外面吵吵嚷嚷,接着跑进来个小师父,朝李青烟道:“大师不好了,御林军来搜查,说有人藏在这里。”那小师父惊慌,是搞不清御林军是冲兰猗来的还是冲李青烟来的。这时李青烟腾地站起,以命令的口吻道:“若不想给抓到就跟我来。”兰猗起身,复又坐下:“抱歉师太,非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不能连累你。”李青烟哼了声:“小小年纪如此啰嗦,快跟我走。”兰猗稳坐如泰山。李青烟急了:“我叫宇文晏晏,我是公输磐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何谈连累一说,快跟我走。”210章你是要皇位还是要美人,自己选。半推半就,兰猗随着化名为李青烟的宇文晏晏出了禅房直奔后山,由角门出去上了山攀登了一会子,兰猗累得双腿绵软,宇文晏晏却面不改色气不喘,一百二十岁啊,兰猗恍惚她不是凡人般。终于,前头带路的宇文晏晏停了下来,回身看山下的宝禅寺,御林军搜了半天,未果,也就撤退了。宇文晏晏坐在一块山石上,手指旁边示意兰猗也坐,方才也并非是情急而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她这样的高人早已修炼到处变不惊浑然无我的境地,之所以告诉兰猗她是宇文家族的人,是她已经知道兰猗是公输家族的人,鬼使神差,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是公输家的人。兰猗早知她非同寻常,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公输磐的妻子,侯府祠堂供奉的那卷书兰猗已经看过,公输家族同宇文家族的仇恨就是从公输磐和宇文霸开始的,宇文霸言而无信,说好了推翻前陈就与公输磐同坐江山,可是真把前陈皇帝杀了,宇文霸就自己登基做了皇帝,然后对公输磐只封了个侯爵,兰猗还一直奇怪,当年的公输磐为何就忍了下来,为何不继续同宇文霸争夺皇权,现在看来,大抵与这个宇文晏晏有关。山上风大,兰猗脱下自己的斗篷递给宇文晏晏关切道:“前辈当心受凉。”宇文晏晏使手推开斗篷:“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在山里住惯了,倒是你看着弱不禁风的。”一入空门即百年,兰猗觉着荣华富贵一百年也会厌倦,可是宇文晏晏能在山里修行一百年,那是用寂寥堆叠起来的日日夜夜,兰猗没来由的叹口气。宇文晏晏呈盘腿打坐的姿势,偌大年纪,并无佝偻身子,兰猗想着她年轻时亭亭之身姿,不知倾倒多少英雄好汉。一片枯叶给风吹着拂过宇文晏晏面颊,她顺手抓住了,轻抚枯叶上的脉络,也叹口气:“公输家同宇文家的事你知道了?”兰猗晓得她是问哪一宗,点点头。宇文晏晏手一松,那枯叶又随着风飘走了,而她的心也飘回了百年前,一贯沉静的目光突然躁动起来,苦笑下:“我修炼了一百年,而今想起你,仍旧是心浮气躁,看来我修行还不够。”这个你,兰猗知道一定是公输磐,也不做声,希望能随着宇文晏晏的回忆,了解下百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故事,关于战争的,关于爱情的。宇文晏晏感伤完,侧目看了看兰猗:“你很想知道一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罢?”兰猗小心翼翼的嗯了声,生怕自己多嘴而打断她的神思。宇文晏晏指着宝禅寺问:“你冷不冷,需要不需要回去?”兰猗情急心切,摇头:“晚辈不冷,咱们两个公输家的媳妇在这里吹吹风,也挺好的。”宇文晏晏雪白的眉毛动了动,叨咕着:“两个公输家的媳妇,也对,也不对,总归我已经脱离红尘。”兰猗指着脚下道:“你我皆在人世间,何谈脱离红尘,前辈若真能脱离红尘,就不该自称宇文晏晏。”这不是嘲讽,更不敢责备,而是想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她的身子脱离红尘一百年,其实她的心却在红尘缱绻了一百年,一个人,若没有巨大的爱或是恨,莫说一百年,一年潜心修行都可以悟道成佛,宇文晏晏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果然,兰猗的话说罢,宇文晏晏仿佛是百年一梦今朝终于清醒似的,骇然望着兰猗:“是了,我已经不再是宇文晏晏,不是公输家的媳妇,我为何还要淌这趟浑水,打吧打吧,当初没有打起来是因为我,而今我还要多管闲事,天地不容。”兰猗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风吹来有点冷,她硬挺着,诚心道:“前辈若能阻止这一场仗,也还是好的。”孰料,宇文晏晏缓缓的摇着头:“那样,我就成了公输家的罪人,即便我能活到一千岁也总归是会离开人世的,那时我以何颜面去见他。”原来,宇文晏晏感觉到了公输家要对宇文家动手了,她想劝公输家罢手,不是为了宇文家,而是为了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