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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贱人死了,哀家还有必要替她养女儿么?”福如海的侧脸给灯火映着,白白胖胖一脸福相,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养了这么多年了,冷不丁不养了,皇上那里怎么交代。”太后无奈的嗯了声,横竖自己没有一儿半女,养就养吧,定了心,就闭上眼睛想睡。福如海躬身道:“您歇着,我出去了。”刚想掉头走,就听外头有人高喊:“母后,我来了!”是高阳长公主,太后突地睁开眼睛,厌烦的皱着眉:“说曹cao曹cao就到。”福如海笑眯眯的退至一旁。高阳长公主蹦蹦跳跳的进来了,挑开金线银线绣成的福寿满堂的帘子哈哈一笑:“母后,我来了。”太后欠起身子:“你啊,这么大的人了,又出嫁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说话就吵吵嚷嚷,实在不像话。”高阳长公主瞧见了福如海,小嘴一噘:“你,出去,我和母后有话说。”她对谁都这样颐指气使惯了,福如海也就宽厚的呵呵一笑,垂首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太后和长公主了,奴才告退。”福如海一退出,高阳长公主就钻到太后的被窝里,神秘兮兮道:“这些日子我按照母后说的,在宫中各处都看了遍,已经把侍卫巡逻的时间和地点都摸清楚了,我都一一记了下来。”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纸,递给太后,然后一脸得意的等着太后的夸赞。太后方才还懒洋洋爱答不理,突然见了这这张纸,立即高兴起来,抓着高阳长公主的手连说“好女儿”。高阳长公主嘻嘻的钻到她怀中,一如小时候一样。只是,这次太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搂紧,手臂随意丢在一旁,她对高阳长公主没了热情是因为芳艾的死,芳艾曾是她宫里头的宫女,背着她与先皇做出苟且之事还生下这么个女儿,所以她至今还恨,而当初没有杀了芳艾是为了让她替自己保存那本书,还以芳艾这个女儿为要挟,而今悬在头顶的巨石终于落下,没了威胁,也就不需要高阳长公主这个挡箭牌了。高阳长公主对此浑然不觉,同太后亲近够,仰头看着太后的脸问:“母后打算以后怎么做呢?”曾经太后对她说,宇文佑残暴,且六亲不认,而如今朝廷的局面是,四面楚歌,八方豪强揭竿而起,宇文佑的气数尽了,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刻,公输拓蠢蠢欲动,齐王宇文佐更是明目张胆,这是个大好时机,就让他们斗,斗个头破血流然后她们母女坐收渔利,她已经老了,生死早置之度外,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成为另一个武则天。对皇权的觊觎不分男女,因为做皇上实在太好,可以为所欲为,天下他是老大,他想怎样就怎样,没谁能管得了,长公主不同,喜欢的男人嫁不成,婚姻甚至行走坐卧都需按照皇上定下的规矩来做,所以,高阳长公主听了太后的话,觉着做女皇,不是不行。从那天开始,她们母女有计划的筹谋着一切,先是高阳长公主为了得到公输拓的帮助,佯装欣赏他,非他不嫁,后来公输拓娶了兰猗,高阳长公主不得不接受宇文佑的赐婚,嫁给了顾纬天,而顾纬天唯独能给她利用的,便是做他的保护伞,每天陪着她看星星赏月亮,然后她就调查清楚了宫中侍卫的巡逻路线,因为太后说,宫外头有她们的人马,只等公输拓或是宇文佐或是别个什么势力同宇文佑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她们就把外头的人马引进来,一举夺下皇权,这就需要避开侍卫。而今这桩事高阳长公主不负太后期望的办成了,她又问太后当下该做什么。太后将那张纸塞到枕头底下,摇摇头:“现在咱们按兵不动,公输拓不在家,京城就不热闹,咱们没有可乘之机。”高阳长公主觉得有理,又同太后说了些其他,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回来时,顾纬天已经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也不敢掀被子,和衣而卧,不多时也睡着了。顾纬天其实没有睡,本想同妻子谈谈,可是他终究没有这个勇气,不是怕妻子,而是不敢面对妻子居心不良的事实,他之所以知道高阳长公主有阴谋,是从角落里发现了高阳长公主写乱了的一张纸,那上面记着宫里各处侍卫巡逻的时间和常规路线,大概是写错了一处,所以那张纸给揉成一团丢掉,又大概是高阳长公主想毁灭这张纸苦于没找到,却给他发现了。顾纬天学富五车,又不是个书呆子,他明白这张纸意味着什么,他更清楚宫斗最厉害的无外乎两处,一,后宫女人们的争宠。二,皇权的争夺。顾纬天悄悄起了床,披衣走出房来,在天井中孓然而立,望着苍茫无尽的夜空,他想,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合适呢?左边,文人士大夫,忠孝观念根深蒂固,右边,高阳长公主是他的结发之妻。他想了许久没有想明白,只等夜凉入骨,他打了个寒噤,突然想,或许该把自己的心思同二小姐说说,二小姐聪明绝顶主意最多。对,就这么做。289章大驸马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也真够可怜的。公输拓想要的族谱到手,贾时迁功成身退,说是要去云游四海。云游四海那是他美其名曰,做贼的,即便是天下第一神偷,也离不开一个偷字。兰猗试着劝他改邪归正,他就格格笑出兰猗一身鸡皮疙瘩,他还振振有词:“倘或我不会偷,公输老兄这本族谱从何得到?所以夫人切莫瞧不起咱们这路人。”兰猗觉着他的偷就像赌徒、酒鬼、书痴、戏迷、醉心习武者,已经上瘾,自己很难改变他,不如顺势引导他,因为惦念公输拓,兰猗灵机一动道:“贾先生云游四海不知能否路过西北呢?若是路过,麻烦贾先生去看看我家侯爷,就说家里都好,我也好,叫他别分心神惦记,一心打仗,不杀夏知问,皇上是不准他回京的。”若非兰猗提及,贾时迁还真忽略了公输拓去讨伐夏知问了,此时他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对对对,我是该去看看公输老兄的,一来告诉他族谱已经到手,二来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真是个急性子,这一说走,跳下椅子就告辞,没等兰猗嘱咐他两三事呢,他的人已经窜出大厅,待兰猗赶到门口,只看到他一点点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