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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在萧译面前的案上,萧译撩袍坐了下去,随即端起碗来,拿瓷勺轻轻搅了搅,递在唇边尝了一口。幸氏在一旁双手搭于前,自然的抿笑问道:“殿下觉得如何,若是不好,奴婢再回去改改食料。”萧译将碗端在手里,点了点颌温和道:“您做的一向合我胃口。”话语说完,萧译将碗再递到嘴边,一饮而尽。一旁的檀墨眸中微微一动,随即覆下眸子,直至瓷碗被搁在案上,发出了细微的响声,檀墨这才笑着对幸氏恭敬道:“也就只有嬷嬷做的汤殿下才会喝尽,小的看,该让御膳房的人向您学习学习手艺了。”幸氏闻言笑了,随即温柔的看向书案后的少年道:“我的手艺哪里比得上御膳房,不过是因为陪在殿下身边久了,比他们更懂殿下的喜好罢了。”话音落尽,幸氏看了眼案上的空碗,便移步打算上前收拾了。萧译看了眼,随即看向上前的幸氏平和道:“皇爷爷命我明日一同参加朝议,前些日子准备的那套朝服檀墨不知搁在哪的,您替我找一找,以后,只怕都用得上了。”幸氏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欣然道:“日后殿下都要随圣上朝议?”少年稳重的点了点颌,随即语气轻缓道:“皇爷爷说,我如今年龄差不多了,该随堂听听朝议了。”幸氏眸中顿时浮着与有荣焉的意味,唇角抿着的笑更温柔随和了几分:“好,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太子妃听了,必会替您高兴的,奴婢这就替您去找。”少年微笑点颌,幸氏转而出去了,当软帘落下的那一刻,少年唇角的笑意淡然抹去,檀墨随即利索的上前来,从案下取出一个小碗来,动作轻而迅疾的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从瓷罐中浸了残汁,随即收了回去。待幸氏再进来,案上一切无恙。直至退出去时,幸氏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小瓷碗放回盒中,在给盛着残汤的瓷罐合盖时,幸氏一双眸子落下去看了一眼,发现罐中的残汁丝毫未有少时,这才迅速的收回目光,将其合上。“殿下早些歇息吧,奴婢先回去了。”萧译闻言点了点颌,温和道:“快下匙了,明日您休假,今夜也是要赶回去的吧。”幸氏眸中闪过一丝慈和,笑着道:“是啊,文儿(幸氏的儿子)只怕还在等着奴婢的。”萧译点了点头,随即道:“听闻他人虽小,却颇有耐力,日后定能考个好功名,不如叫他去国子监从旁学学。”幸氏闻言手中一颤,当即激动的跪了下去,语中难掩感激。“殿下如此看得起文儿,是奴婢一家的福气,奴婢代文儿,代他早去的父亲,叩谢殿下恩情。”少年唇角浮起温和的笑意,语气平缓道:“这都是他自己努力挣得的,我不过给他一个机会罢了,嬷嬷快请起,再过会,宫门当真要落锁了。”话一说完,檀墨连忙上前去扶幸氏,幸氏眸中隐隐含着感激的泪,浅浅笑道:“是,奴婢告退。”眼看着幸氏欠身缓缓出去了,萧译的眸色渐渐变得幽深,檀墨忙将那浸湿的帕子从袖笼中抽出来,少年一双平静的眸子淡淡睨了那帕子一眼,随即开了口,却听不出一丝语气。“拿去请吴院判看看吧。”“是。”檀墨闻言利落的将帕子收了回去,小心翼翼退了出去。萧译端正的坐在那,揭开面前的白纸,灵动的少女跃然眼前,叫他不由舒畅了几分。少年的眸子静静地凝在上面,慢慢回忆着少女的那些话。若旁的人,真将手伸到幸氏那儿。那么,便不止是小小的后宫之争了。第一百三十五章羞辱烛影巷一处僻静而老旧的宅子里,灯火相比于桂花巷晦暗了许多,庭前的漆柱因为风雨岁月的催噬,已经褪去了往昔逼人的朱红,颓旧的隐隐泛出灰白,廊下摇曳的一对儿灯笼也瞧得出挂了有些年头,却是仍旧明亮,没(mo)在昏黄阴影下的仆子皆穿着素朴,各自做着手头的事情。旁人如何知道,这样一处老旧的宅子,竟是当今太孙乳母所居。一个普通的青蓬马车此刻悠悠停在宅前,车帘轻轻被挑开,一个穿着寻常的妇人走了下来,随即跨过两扇外门,直直朝一处小屋走去。来到门前,幸氏便瞧着这一路灯火明亮,唇角不由露出欣慰而温柔的笑意。她知道,每次她要回来时,自己唯一的儿子总会将通向他屋子的灯火点明,为她照亮这回去的路。幸氏缓缓走了进去,来到了屋外的院子里,隔着窗格隐隐看着里屋的灯火,轻轻启了唇。“少爷用饭了没。”一旁的丫头听了,摇了摇头道:“少爷说,要等夫人您回来再一起用。”眼看着幸氏眸中浮过一丝不豫,那丫头忙又补了一句:“奴婢们担心少爷饿坏了身子,便送了些小点,少爷用了一些。”听到这话,幸氏眸中这才缓和了些,随即头也不转的直直朝屋里走去,留下那丫头站在那,不由后怕的轻吐了口气。夫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平日里虽温和,可若是让少爷吃一点苦,那便是要发火气的。待幸氏拂过里屋的软帘,一股暖意顿时袭来,入目间,一个十四五的少年正端然的坐在书案后,手执一卷书,看的极为认真,少年清秀俊朗,倒是与幸氏有了六分像。幸氏唇边瞬时浮起亲切的笑意,提步走了进去。“文儿还未睡。”少年闻言当即抬头,对上幸氏的那一刻,喜出望外的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书案前,拱手弯腰道:“母亲。”幸氏亲切的扶起少年,眸中不掩心疼的抚着少年的脸,仔细的端详道:“这几日不见,怎么瘦了,是不是下面人伺候的不好。”话说着,幸氏的眸中便有了几分冷意,惊得伺候的人一阵冷汗,忙求救似地看向少年。宋文原本沉浸在母亲回来的欣然中,也知道今日若不求情,母亲只怕会为自己而处罚旁人,浪费了他们母子相处的时间,因而开口道:“没有,只是这几日师父教的课业有些许地方需要多做推敲,因而晚上睡得晚了些,儿子没事的。”幸氏闻言,心下更软了几分,极为宠溺的抚了抚少年的发鬓。前面的丈夫命短,死得早,还好,给她留了这样一个出息的儿子。从小到大,眼前这个唯一的儿子便极为孝顺,课业上也从未让她cao心过,便是后来她进了宫,无暇回家,这个儿子也从未怨怼过她,与她一如既往的亲近。这教她怎么能不心疼。“好孩子,不论如何,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少年闻言孝顺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