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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顿时映亮了他的眉眼,那是一张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眉毛非常黑,像用墨线勾勒出的,密密实实绞成一条,睫毛极长,眼瞳带着天生的三分轻软,一如他的双手,有着模糊性别的秀美。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径自走到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才开口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到场。你不用管我,继续吧。”清冽如泉般的目光跟着一转,看向了姜沉鱼:“你们也别站着,一同坐下吧。”姜沉鱼想了想,依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潘方没有坐,但却走过去站到了姜沉鱼身后,不知为何,这个细小的举动却让姜沉鱼觉得莫名心安,仿佛只要有那样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无论前方要面对怎样的风风雨雨,都不需要太害怕。颐非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最后一耸肩膀,懒洋洋道:“很好,这可是你非要留下来看的,也是你带他们进来的,日后父王怪罪,可别怪做弟弟的我不够意思,只能把大哥你,给供出去了。”姜沉鱼的睫毛一颤——虽然依稀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但是真听人点破,还是有点心惊。真没想到,眼前这个神溢而容止、秀媚且自矜的男子,就是父亲口中那个所谓的“庸碌无为、耳根软没主张”的程国太子——麟素。这样的相貌、这样的风神,为什么会不讨铭弓喜欢?如果他真的庸碌无为,适才的守卫们为何会如此畏惧他?如果他真的没有主见,此刻颐非审讯,他就没必要非要来淌这浑水,更不需要带她们一起进来……好多想不通的矛盾,一股脑的浮上心头,却最终化成了一分镇定,牢固地罩在面皮之上,姜沉鱼静静地坐着,凝望着大厅中央痛哭流涕的罗贵妃,和脸色灰白却一言不发的江晚衣,不动声色。颐非则笑嘻嘻的瞥了众人一眼,悠悠道:“既然客人都到齐了,这出戏咱们就接着往下唱吧。”罗贵妃明显哆嗦了一下,抬起赤红的眼睛,无比紧张地望着他。他却把头扭向麟素:“怎么样,太子哥哥,要不要贵妃娘娘把故事的来龙去脉重新向你复述一遍啊?”麟素淡淡地看着罗贵妃道:“有什么冤屈?”罗贵妃咬住下唇,浑身发抖,但就是不说话。麟素又看着江晚衣:“她不说,那么你呢?”江晚衣面色冷肃,眸色深沉,宛如一块沉在水中的白玉。这让姜沉鱼回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天——杏黄色的帷幕重重掀开后,映入眼帘的所谓“神医”,竟是一个如此年轻,水般蕴秀的男子,彼时就已觉得,他和皇宫何其格格不入,而今,事关两人的名誉、两国的邦交,如此箭在弦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时刻,看他立在堂下,书生般的单薄身躯,以及眉宇间所散发的nongnong悲怆,都愈发萌生出一种“这样云淡风轻神仙一样的人物,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的荒诞感觉。而他,偏偏也不说话。颐非嘿嘿笑道:“他不说,自然就是默认了。其实,说不说也都不重要了,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到了呢……是不是啊,我的东壁侯、江神医?”江晚衣的目光滞厚地从姜沉鱼和潘方脸上拖过,然后缓缓垂下头,姜沉鱼注意到他的双手在身侧慢慢地握紧,分明满含挣扎,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为什么他的反应要如此为难?莫非还有更深一层的隐情?才能令他宁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不肯说出真相?麟素缓缓道:“我不管别人看见了什么,我现在只想听当事人一句话。”“那么,我就为太子殿下复述一次好了。”颐非朝罗贵妃走了几步,笑吟吟地睨着她,声音软棉如丝,“贵妃娘娘和东壁侯自小缘浓,久别重逢,情难自禁,又彼此多饮了几杯,男欢女爱,浑然忘却了彼此的身份,所以犯下这滔天大错,如今东窗事发,铁证如山,百口莫辩,也就只能乖乖认罪……”姜沉鱼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刚待皱眉,却听他语调忽然诡异的一转,“这样的故事——别说我不会信,太子哥哥不会信,父皇不会信,恐怕,这全天下的人都不会信的。”此言大大出乎她意料,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去。颐非抬起他那花里胡哨的长袖,用三根涂着淡淡蔻丹的手指,掩唇一笑,他长的远不及其长兄具有天生柔态,因此这么娘娘腔的一笑,反而显得更加猥琐,但在那样刻意呕人的姿势里,一双眼睛却是黑如点漆,闪闪发亮:“别说东壁侯你作为璧国的使臣重命在身,天底下的明眼人都知道你是为了娶我meimei而来的;就算你要跟人偷情,也没必要在进宫的头晚连路都不太认识的情况下就爬上牙床;更何况你明明知道之所以让你留宿宫中,就是为了方便为我父就诊,随传随到——请问,这个世界上真有色令智昏到全然不顾以上三点的蠢才么?也许有,但是一个能将数万种草药配方烂熟于胸的大夫会这般没有头脑,呵呵,我不信。”江晚衣因他这番话而豁然抬头,表情震惊,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个诡异莫测的程三皇子竟然会出言帮他开脱。麟素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颐非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我为何要私下审问他们?当然是——我就是很想知道,明明有着这么多说不通的地方,明明有无数种理由可以辩解,但为什么——我们的东壁侯却只字不言,宁可被人冤枉呢?这,才是发生的最有趣的事情。”姜沉鱼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颐非说的没错,这,才是问题的最关键所在!为什么罗贵妃要冤枉江晚衣?为什么江晚衣却不肯辩解?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除却流于表面的,难道还有更大的阴谋?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颐非侧身,看着罗贵妃道:“娘娘,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呢?”罗贵妃发着抖,紧咬牙关,颐非一挑眉毛,又笑了:“娘娘和东壁侯有仇么?要如此冤枉他?”“什、什什么?”罗贵妃顿时瞪大了眼睛。“若非你派人请的东壁侯,他还能自个儿认得路走到你的碧绣宫么?”“我、我……我只是请他叙旧……”“哦,原来在晚宴上你们还没叙够,要半夜三更接着叙?”颐非眯了眯眼睛,目光却尖刻如刀,“我父一病三年,娘娘又正值狼虎之年,寂寞难耐也是人之常情……”他声线尖细,再加上语调古怪,因此说起嘲讽话时更显刻薄,罗贵妃哪受得了这份羞辱,煞白了脸,突的看了江晚衣一眼,嘶声道:“你信他却不信我?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败坏自己名节?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颐非慢悠悠地打断她:“诶,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