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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记》乃得道高僧玄奘法师所著,记载了他十几年西取真经的所见所闻,内容涉及上百个城邦、地区、国家的风土人情以及典故传说。诚然这本书很有价值,尤其是对西域的记载,曾为太宗、高宗两朝先帝提供了许多治理西域的良策,然而这书实打实与佛学没什么太大关系,总体而言是一本风土志。也不知西岭月是从哪里淘到这样一本书,冒充佛学真经来找安成上人做什么批注,还是打着他福王的名义。李成轩顿时有些无奈。可他又不能戳穿,只得顺着西岭月的话,朝安成上人回道:“乃玄奘法师的取经心得,内容高深,本王时常参详不透,只好麻烦上人了。”幸好李成轩的纨绔之名在长安远播,安成上人也略有耳闻,便对他此举没什么疑议,笑回:“哪里哪里,玄奘法师的著作,贫僧看上一万遍也值得。”李成轩轻轻瞟了西岭月一眼,没再说什么。后者却莫名打了个冷战,连忙讨好地笑:“哎呀,王爷快请坐,婢子方才正在推荐咱们府里的……”“金橘姜丝蜜?”李成轩走到案几前落座。西岭月不好意思地解释:“上人说他每到秋冬便会咳嗽不止,婢子想着阿翠jiejie做的蜜茶极好,故而才将做法相告。”李成轩故意呵斥:“既知道上人咳嗽,还不让阿翠做两罐子送来,干说有什么用?”西岭月知道他是在借机斥责自己偷偷来安国寺的事,只得低声请罪:“是是,婢子该死,婢子疏忽了,婢子今晚就对阿翠jiejie说。”两人在旁一唱一和,安成上人一直插不上话,直至此时才摆手道:“王爷太客气了,小毛病而已。”他话刚说完,忽见一个小沙弥进来禀报说:“阿弥陀佛,启禀上人,甄罗法师的弟子来了,说是来取些旧物。”安成上人立即笑道:“快请法师的高徒进来!”小沙弥为难地挠了挠头:“那位女师傅听说您有客在此,不愿露面。”“这……”安成上人犹豫片刻,对李成轩歉然地说道,“王爷稍等片刻,贫僧与甄罗法师的高徒说两句话便回来。”“上人请便。”李成轩笑着伸手。安成上人便急匆匆出门去了。他前脚刚离开,李成轩已沉下脸色,质问西岭月:“来安国寺也不说一声?想瞒着我偷偷查案?”西岭月抿紧双唇,低下头去不作声,暗道自己命途多舛,被正主抓了个正着。李成轩轻斥她:“我已经告诉过你,生辰纲的案子你不能再管。”“谁说我是来找生辰纲的?”西岭月嘴角上扬,“我是来找原版的!”李成轩微微惊讶,旋即默不作声。在这件事上,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如今距离王勃作出已整整过了一百三十二年,其间先有武后临朝称制,后又篡唐改周,可以想象,只要武后坚称自己删改的版本才是原版,那么真正持有原版的人定然以为自己手中的版本是假,不会再留存。即便当年有真正的原版流传下来,在武后手眼通天的那些年里,想必也早就焚毁了。故而,如今大唐国内应该是找不到原版了。但是,王勃作是上元二年秋,流传至长安已是半年后,而且是靠口口相传才直达天听。细算时间,武后得知有异至少是在上元三年,而这期间恰逢扶桑来了一批遣唐使和留学僧,他们留在大唐各地学习钻研,抄录了一批华彩文章回国。也即是说,若这世上还留有王勃原版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在扶桑国内——安成上人的故乡。这就是李成轩和西岭月不约而同来到安国寺的原因。这一次不是为了生辰纲,而是为了中的奥秘,为了得知“殿下”和“阁主”的身份。李成轩不得不承认,西岭月虽然在小事上糊涂,在情事上迟钝,在查案上却异常敏锐。毕竟能想到这一点的人不多,而且还能想在他前面。西岭月见他表情严肃,只得解释:“王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把‘阁主’的案子交给郭驸马,还骗我说没见到吐突承璀……你是怕我吃亏,想让我抽身。可依着我的脾气,案子查到一半,我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李成轩脸色沉沉,没有接话。西岭月只得试探着问:“哎,今日我来都来了,难道你还要赶我走吗?”李成轩垂下双目,仍不说话。西岭月有些慌张:“我留下可以帮你呀!咱们俩配合,岂不比你一个人要省力?”李成轩依旧不言不语。西岭月不敢再说什么了,心虚了半晌,才小声地问:“我就当你同意啦?”李成轩实在拿她没办法,唯有抬起一双俊目,无奈地道:“以后做事不可如此鲁莽,一定要事先告诉我!”“一定一定!”西岭月急忙立下保证。她自然是不会遵守的,只想先把眼前的事糊弄过去。此后两人再也无话,都看向门外等待安成上人归来。这一看,两人才发现安成上人根本没走远,就站在东禅院的垂花拱门前,正在和一个人说话。而那个人全身隐在垂花拱门后,只露出一只胳膊与半角衣袍,能看出来人穿着一袭黑衣。西岭月想起方才小沙弥来禀报时,称呼来人是“女师傅”,她忍不住嘟囔:“那个什么‘真罗假罗’的法师,怎么收了个女徒弟?莫非她也是个女子?”通常佛家收徒的规矩,男性僧侣的徒弟也是男性,而女性僧侣才会收女徒弟。不过也有例外,故而西岭月不敢确定。李成轩倒没觉得此事奇怪,他更加疑惑的是,甄罗法师的高徒为何会穿一袭黑衣。本朝僧侣是不会穿黑色的。然而未等两人再有交流,便见安成上人带着一众僧人进了东禅院,径直往西厢房走去,开锁进屋。不多时,他又指挥僧人们将许多箱笼抬出东禅院,而那些箱笼都上了锁。怎么那晚夜探时箱子没上锁,今日都锁上了?难道安成上人已经起了戒心?西岭月边想边默默数着,发现抬出去的箱笼不多不少恰好三十箱。她心中一动,忙看向李成轩:“王爷!”李成轩递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西岭月不敢再多说,又忍不住自言自语:“看起来安成上人和那个甄罗法师好像没什么问题,否则他们怎敢青天白日抬箱子出去呢?还当着您的面儿!”李成轩依旧不发表意见,打定主意不让她参与生辰纲的案子。两人就看着那些箱笼被众人利落地抬出去,安成上人又把西厢房重新锁上,走了回来。而从始至终,甄罗法师的那位高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