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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机行事吧。”事到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若能见到李成轩,或许还有一线转机。西岭月立即应道:“多谢法师。”两人才刚说完话,聂隐娘已经敲门进来:“师父、县主,皇帝快来了。”甄罗法师“嗯”了一声,在两人的搀扶下重新躺好,示意聂隐娘送西岭月离开。临出门前,西岭月再三回头看她,更觉不忍。想起萧忆高明的医术,她不禁提议:“法师,我义兄是药王孙思邈的传人,不如请他过来看看?”“不必了。”甄罗法师重新合上双目,轻轻叹道,“生死有命,无须强求。”聂隐娘也低声说道:“以师父如今的样子,熬着才是受罪。”西岭月便不再多言,随聂隐娘走到清修苑的后门,作别之前,她又想起一件事来:“法师说她会向圣上提出见见王爷,让我到时混进来。但我眼下不敢回长公主府,我怕一回去就出不来了。”聂隐娘蹙眉:“那我如何通知你?”西岭月仔细想了想,说出一个地址:“和平坊通义客舍。”从清修苑的后门出来,西岭月雇了一辆牛车直奔通义客舍。那里正是精精儿和空空儿的落脚地,即蒋维所说的逮捕他们的地方。清修苑位于万年县的长乐坊,在长安城的东北角;通义客舍位于长安县和平坊,在长安城的西南角。西岭月这一路过去,几乎穿越了整座长安城,不可谓不远。西岭月抵达通义客舍时已近宵禁时分,幸而客舍还有上房。她今日太过劳心劳力,倒在房间里狠狠睡了一觉,翌日清晨才算恢复了元气。想起昨日匆匆逃出府的情形,她知道长公主和萧忆必定会担心,于是向掌柜要了笔墨纸砚,匆忙写了一封书信报平安,又找来一家镖局,请他们将平安信送到长公主府。等她忙过这些之后已到午时,叫了几个酒菜送入房中。不多时,茶博士端着托盘进来上菜,西岭月把一串通宝递给他,笑吟吟地问:“博士,我想找你打听个事。”茶博士极有眼色,立即将通宝收入袖中,笑回:“娘子请说,小的知无不言。”“前几日,你这客舍里是不是住过两个江湖人士,一男一女,男的沉默寡言,女的活泼多话,都是二十几岁?”“是有这回事。”茶博士不假思索。“后来他们被不良人抓走了?”茶博士犹豫着点了点头:“是,还在这儿打了一架,让掌柜的好一番心疼。”看来就是精精儿和空空儿没错!西岭月忙打起精神再问:“他们被抓之前,可见过什么人?”茶博士摇了摇头:“没有啊,他们只住了一天,当夜就被抓走了。”这么快?西岭月追问:“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茶博士却支吾着不肯说,似乎颇有顾虑。西岭月见状,又拿出一串通宝递给他:“你放心,我不过就是打听打听,没别的意思。”茶博士显然动心了,谨慎地看了看门外,才压低声音道:“小人记得很清楚,正月末一大早,那一男一女便来投栈,然后就出门去了,说是去西市买东西,好像要去访友。”一定是去找李成轩。西岭月心中笃定,用筷子示意他:“你继续。”茶博士便接着回忆:“不到傍晚,两人又早早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好像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没见到朋友。这之后他们就再没出去过,晚饭也是在客舍里用的。当天夜里,一队不良人突然闯进来,说他二人是江洋大盗,就把人给抓走了。”西岭月听到此处,只觉得疑点重重。精精儿和空空儿这一趟回长安,应该是想赶在正月里去给李成轩拜年,可他二人早上才刚进城,晚上蒋维就收到消息,直奔此处逮捕他们,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难道他们一早就被盯上了?西岭月心中生疑,不肯放过任何线索,又问:“你可还记得,这对男女被捕之前说过什么话,或者无意中提过什么事?”茶博士使劲回想着,不敢确定:“那男的不怎么说话,女的似乎话很多,小人平日接触的客人太多,实在是记不清了。”西岭月顿感失望,只得屏退他道:“好吧,这几日你若想起什么,记得再来告诉我。”“是是,小的一定。”茶博士点头哈腰地告退,才刚走到房门口,突然又顿住脚步,转头补充,“哦,对了,小的想起来了!他们吃晚饭的时候,说起中午救了一个什么人,好像是个挺俊俏的郎君,那女的一直念念不忘。”“俊俏的郎君?”这范围也太宽泛了吧!西岭月没有再抱希望,随口问道,“有提起名字吗?”“倒没有,不过那女的说了一句话。”“什么话?”茶博士遂掐着嗓子,学起空空儿的神态语气:“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刺史,还长得这么俊,真不愧是裴家人。”“你说什么?!”西岭月猝然失声。当日晚,天子将李成轩从大理寺提调出来,命神策军一路押送至清修苑,去见甄罗法师的临终一面。与此同时,聂隐娘也来通义客舍接应西岭月,带了一套比丘尼的衣袍。西岭月换上衣裳随她赶往清修苑,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李成轩这一趟出来得极不容易,是由吐突承璀亲自押送,五百神策军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清修苑团团包围。也不知甄罗法师用了什么法子,西岭月极其容易就见到了李成轩,在内堂的耳房里,一个神策军的影子都没。聂隐娘提前交代两人:“你们有话快说,我担心皇帝会突然过来。”言罢便关上房门离开了。自宫里传出不伦谣言过后,两个人再也没见过,一转眼又是一个月的光景。李成轩显然提前收拾过一番,衣裳是干净的,头发也梳拢得一丝不苟,一双星眸黑亮闪烁,就那般笔直地站在耳房之内,不经意散落一身贵气。可西岭月还是一眼发现他的消瘦与落拓,未语泪先落:“王爷……”李成轩只是克制地站在原地,眉峰紧锁:“此事你不该插手。”“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西岭月缓步走到他身边,眼中是难以阐述的情感,“不,我做不到。”听闻此言,李成轩目中情潮涌动,一忽儿深如幽潭,一忽儿翻如波涛,最终都化为一片沉静。是的,她做不到。他是多么了解她,即便只是普通朋友,她都会竭尽全力去营救,何况是他。想到此处,李成轩心头既苦又甜,再也说不出话来,唯有叹息。“王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才能救你?”西岭月想起他所受的委屈和苦楚,眼泪止不住地簌簌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