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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比吴贡士年轻,比吴贡士家世好,比吴贡士更有学问。吴贡士家境清贫又是鳏夫,元配还留有一子;易家大郎尚未成婚,虽然家境不佳,但族里却有一位学士,族人兄弟里也有不少科举出仕的人,怎么看都比吴贡士强得多了。赵焜要为嫡出的长孙女挑夫婿,怎么看都没有理由舍弃易家大郎,选择吴贡士的道理。赵家三房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是世代书香,又是建南侯府的亲支族人,从家世上讲,并不比别人差。如今赵焜又是新出炉的贡士,就算他年纪老大,有很大可能会考得同进士,也没必要太过小看了自己,委屈嫡长孙女嫁人做填房吧?然而赵焜却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吴贡士虽家贫,但学问扎实,今科当能挤身二甲,今后前程不可限量。他是有一子不假,但元配早逝,岳家势微,若得他为婿,即使淑姐儿名义上只是个填房,也不会受人轻视,正室体面更是不会有半分受损。至于他的儿子,好生教养了长大便是,也不碍着什么,反而可以成全了我们家淑姐儿的贤名。易家大郎虽然比吴贡士要强,可太过出色,淑姐儿却未必配得上了。我与易家大郎相识,也知其有高志。若仗着侯府对其有知遇之恩,便强行将这桩婚事订下,日后夫妻之间有了嫌隙,岂不是害了淑姐儿?况且易氏族中多是读书人,子弟婚配选的也都是书香世族之女。我们家虽说也是诗书传家,但淑姐儿却只是比识字强些,并不擅诗书,日后妯娌间来往,也要叫人笑话的。齐大非偶,还不如另觅良缘。”他想得明白,张氏也尊重他的意见,只是心里未免要为赵淑姐委屈。赵淑姐长相是平凡了些,但也算得上是清秀了。若在奉贤老家嫁人,上海府内的大户人家,基本都可以匹配,如今却不但要远嫁。还得进门就做现成的娘。那是元配留下来的嫡长子,份量还跟庶妾所生的不一样,轻不得重不得,日后淑姐儿有了儿女,还要处处排在此子之后。换了谁不在意?张氏自己就是填房,深知这填房的苦处。然而这桩婚事是淑姐儿的嫡亲祖父起意,她这别房的曾叔祖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答应赵焜,会让赵玮向吴贡士透个口风。不过等宴席散了,赵氏族人各回住所之后,张氏还是免不了要私下嘀咕两句。正巧卢妈今日回府,被张氏留下来帮着料理家中庶务,筹备孙子孙女的婚事,听到旧主人的抱怨。便笑了:“老夫人也想太多,焜老爷又不是糊涂人,怎会不为孙女儿着想?他都觉着自个儿做定了同进士,那吴贡士却有极大可能考中进士,同进士的孙女儿嫁给了进士做填房,进门就是现成的官太太,又哪里吃亏了?三房的淑姐儿虽说年轻,但留在南边嫁人,顶多就是嫁个秀才举人罢了,哪里比得上做进士太太体面呢?况且以吴贡士的家底。日后多半还是要倚重妻族,自不会亏待了淑姐儿。”张氏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但仍忍不住感叹万分。吴贡士那边虽然还要准备殿试。但得了消息,心下也十分惊喜。赵焜既是明知书馆副馆主,又是建南侯府族亲,他娶了赵焜的孙女为妻,日后便是建南侯府的姻亲了,这样好的亲事。他怎会拒绝?况且他在赵焜手下做事已久,知道其为人秉性,相信对方的孙女儿就算容貌平平,教养却不会有差错,应当是个贤妻。他当即就寻了同乡做媒人,上门求亲,不到十日,就将这门婚事定了下来。赵焜心情很好地一边准备殿试,一边写信回奉贤,将这门婚事告诉家中老父与老妻儿孙。他还提到,次孙女润姐儿也有十二岁了,他在京中时会好好留意合适的孙女婿人选,让家里人千万别自作主张,把润姐儿定出去了。赵焜开了个头,其他知情的赵氏族人也开始心动了。眼下京中才子云集,正是给家中女儿或孙女寻婚配的好时机。只要是条件不错,又知根知底的考生,就算这一科成绩不佳,也可以考虑定下的。说不定未考中的人,反而更容易说定呢。赵启轩的女儿沅姐儿也有十四岁了,六房几名在京的族人也有女儿或孙女,都不由得留意起合适的人选来。又因为明知书馆聚集了不少出身清贫的读书人,他们便总是寻了理由来拜访赵焜,借机观察一众青年才俊。易家兄弟身为其中的佼佼者,易家大郎更是今科高中了,自然是他们最为热衷的对象。易学士之子素来与赵玮交好,受了易家兄弟的托付,悄悄来找赵玮求情。事实上,除了赵氏族人以外,也有不少亲友托人来说项,欲与易家兄弟联姻。不过他们兄弟都不想在这时候定亲,眼界也比较高。他们娶妻,也同样只愿求书香淑女。至于对方家世财产容貌等等,都在其次,关键的是品行和教养。易学士父子都不想让他仓促定下婚事,请求赵玮拦上一拦。赵玮有些哭笑不得,但易学士父子与他交情不浅,他只能答应下来,私下去寻了几家族人说话,让他们别扰着人家贡士读书了,殿试还未进行呢,万一误了人家的前程,岂不是结仇了吗?赵氏族人连忙收敛了许多。吃晚饭的时候,赵玮把这事儿当作是趣闻,跟张氏提了提。张氏就在那里叹气了:“三房倒也罢了,六房行商贾事,怎么好与书香门第联姻?若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倒也罢了。可别让他们遇着个前程大好的青年才俊,就拿着我们侯府的名头,逼得人家答应婚事才好。”赵琇连日练习礼仪,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闻言差点儿呛着了,忍不住笑着对张氏道:“不至于吧?六房就算是做生意的,也是我们建南侯府的族亲,在江南也算是声名赫赫,家中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哪里就到了要逼人来娶的地步?”张氏忧心忡忡:“人心难测,六房行事,素来就霸道些。”六房当然不是软和人,当初长房与小二房积弱时,六房也不是没想过要夺走宗族话事权的。但赵琇并不认为他们如今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他们如今的生意已不再局限于区区的粮食棉花买卖了,店铺也不再局限于江南地区,没有建南侯府支撑,随便来个县令就能夺走他们的财富。就算有个进士女婿,能量也没法跟建南侯府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赵琇便劝张氏:“祖母若是不放心,不如就帮着几位堂妹、侄女儿挑一门合适的婚事?有您做媒,族人们定会觉得十分体面。”张氏有些心动了。如果是由她做主的话……做媒拉纤,还真是中老年妇女的一大爱好呢。虽然她如今管家很忙,可她手头不缺出色的年轻学子,又有曹太夫人等几位好友可以提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