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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夫远在江南,就算召他入京,也是许久之后的事了。皇上的伤总要有人先治着吧?”太后轻轻点头,扬声道:“皇上,即使叶大夫医术再高明,如今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先令太医院为皇上医治吧。即使无法彻底治愈,至少也能让伤势多少有些起色吧?哀家就不相信,太医院上下全都是酒囊饭袋,离了叶大夫,便什么都不会了,那还要他们何用?!倒不如早日撵了,换上真正有本事的医者来。”太医院院正与院判们脸色发青,跪倒在地连声请罪。他们知道,定是先前说的话推卸责任的意味太重,让太后听出来了,若面对皇帝的伤,他们继续拖拉,一心想让叶大夫回来背黑锅,那他们就休想再留在太医院里任职了,说不定等皇帝明白过来了,还会治他们的罪呢!皇帝原也是个聪明人,见状哪里还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一时怒极。只是右眼仍旧痛着,叶大夫又不在,他一时半会儿没处找更好的大夫去,惟有暂时忍下了这口气。但与此同时,他的疑心病又发作了:若太医们生怕担责任,想把叶大夫拉来顶缸,那会不会是他们心里清楚,他的眼睛是好不了的呢?正因为好不了,他们才会让别人出来承担罪责。若是能治好,他们为何不领了这功劳去?皇帝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他的右眼若是好不了,真个失明了,那他就只剩下了一只左眼,这也算是残疾了。朝臣们会怎么想呢?宗室皇亲们会不会觉得他象他哥哥当年一样,没有资格坐在这个皇位上?正巧,他哥哥广平王如今双目复明了,在宗室中的名望一直很高,又因为堤坝案,在士林中赢得了不错的名声。若这时候朝中有人提出让广平王取代自己,大约会有许多人赞成吧?那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应对?皇帝心中乱成一团麻,忽然有宫人在殿外禀报:“太后,皇上,皇长子与端嫔娘娘在宫门外请见。”皇帝心中猛然一惊,知道这两人大概是听说了慈宁宫闭门的动静,赶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了。然而,端嫔倒也罢了,他信得过这个妃子,可皇长子却……不是皇帝多心,而是皇后忽然行刺他,若他有个好歹,最有可能得利的就是皇长子了。虽然皇帝一向非常注意减低皇后对皇长子的影响,可皇长子对亲生母亲的举动,事前真的一无所知么?还有,若不是皇次子向太后苦求。要太后容皇后自辩,皇后也不会有行刺的机会了。皇后做出这种事,皇次子是一定要负责任的。这么一想,皇帝只觉得脑袋更加昏沉了。他沉声下令:“让他们回去吧,回自己宫里去!端嫔那儿就让她好生休养,皇长子……命他在东宫静候旨意,未得朕允许。不许他出东宫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去看他!”西暖阁内众人听得心下一惊,李善文的心更是直往深处坠去。皇后行刺的举动,果然还是影响到了皇长子。这下可怎么好?她毕竟还是小姑娘。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惶恐与绝望的神情。赵琇暗暗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但此刻,她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能帮上皇长子的忙。皇后是他生母,做了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受一点影响的。可若他因此而失去储位,甚至获罪。也委实太冤枉了点。皇后今日的举动,摆明了是一时发疯,是脑子糊涂了,跟皇长子可没什么关系。无奈皇后错误地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倒连累了儿子。有这么一个猪队友生母,皇长子真是可怜。更糟糕的是,皇帝只是眼睛受了伤。身体还是健壮的,他也有别的妃子。那妃子还怀了孕。若是他将来再有健康聪明的皇子,有一位曾经行刺过皇帝的母亲的皇长子与皇次子,还能在皇位继承权上继续享有优先待遇吗?就怕皇后一旦被废,他们连嫡皇子的身份都保不住了。赵琇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本朝皇室是又要生乱了吗?她迫切地想要向广平王求教,该如何解决这场变故?太平日子才过了多久?她可不愿意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她正担心着呢,皇帝那边又下了新的命令,让人将皇后押往后殿大佛堂,严加看守,未得旨意,不许任何人探视。此外,皇次子也要被幽禁在乾西五所的住所中。赵琇、李善文与汾阳王世子妃这三位目击者则要留在慈宁宫中陪伴太后,照顾太后不适的身体,未得旨意之前,不得离开慈宁宫。赵琇一听,脸色就变了,难道连她们也要被扣押在宫中吗?皇帝这是要彻底封锁住消息?可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太后显然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她不由得提醒皇帝一句:“皇上,今晚的家宴也该取消了吧?只是需得寻个好理由才行。”今日是元宵佳节,皇宫之中本有家宴,是在皇室与宗室成员之间举行的。此时此刻,恐怕都已经有人递牌子进宫了。皇帝脸色一变,总算想起了这一点,他只得下令:“家宴取消,赶紧派人到宫门处,把人都拦回去吧。就说……皇后把太后娘娘给气着了,太后身体不适,不宜饮宴。”一名太监领命而去。皇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似乎才想起太后方才也是晕倒过了,忙命太医来为她诊脉。赵琇等三女避到屏风后,看着太医为太后诊治,皇帝却已经要起驾回乾清宫去了。他失血不少,此时浑身都不舒服,只想要早些回乾清宫去。但为了不让人瞧见他此刻的狼狈模样,他特地召了暖轿,把自个儿挡得严严实实的。皇帝走了,太医们诊过脉后也告退了,西暖阁中便只剩下太后与赵琇她们,以及慈宁宫的宫女。经历了这半日,她们都觉得疲惫不堪。但比疲惫更难以忍受的,是赵琇等人被扣在宫中的现实。李善文有些害怕地问太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呢?皇上会如何处置皇长子?”赵琇也看着太后,等待着她的回答。此时此刻,唯一能左右皇帝决定的人,就只有太后了。太后面露倦意地闭上了双眼:“哀家也不知道。”赵琇的心直往下沉。太后累了想要休息,三女只得暂时退下。慈宁宫占地颇大,正殿之内还有空房间,她们也顾不上许多了,只瞧见有炕,就坐上去靠着墙边歇上一歇。就算睡不着,相互看几眼,都不想说什么话了。赵琇就这么挨着炕壁,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睡了这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大力将她摇醒。她睁开双眼,才发现是太后身边的宫女。那宫女小声道:“太后召姑娘过去。”赵琇望向大炕的另一头,发现汾阳王世子妃已经靠在引枕上睡觉了,李善文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