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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有心事?”他道。小娘子?怎又变成小娘子了?她不解地看着陈酿,方才还是“蓼蓼”呢!七娘想起来,每回他这样唤,多是她惹了事,要正经地训斥了。可这几日,她连他的面都不曾见,能给他惹什么事呢?是她方才写的字不好么?还是,他知道她怨他?“蓼蓼胡乱写的。”七娘把那张纸往案上随手一丢。陈酿思索片时,莫不是王三郎?他与七娘自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若说有情,也未可知。前些日子七娘进宫去,便是“纵我不往”了;七娘回府后,又未见过王三郎来,可不正是“子宁不嗣音”么?七娘偏头看了看陈酿,不知他在想什么,可别真生了她的气。“酿哥哥,”七娘撒娇地拉着他的袖子,“我知道你忙着春闱,不该怪你不理我的。”“不理你?”陈酿猛回过神,“这几个字,是写我?”“否则呢?”七娘不解地看着陈酿。陈酿舒了口气,笑着摇摇头。原来还是她孩童心性,这几日没工夫搭理她,这就瞎抱怨起来了。陈酿笑道:“我左右是你先生,写酿哥哥,不该用这句的。”七娘见他笑了,亦得意起来:“别说‘纵我不往’了,我自回府,日日来寻酿哥哥,你还是‘不嗣音’呢!听母亲与二哥说,春闱有许多功课要准备,酿哥哥如何还日日出去呢?谁知是不是故意躲我!”陈酿无奈摇摇头:“这就没道理了。我出门,自然有我的事。你来得不巧,又要怪我!”七娘也觉得自己霸道了些,她遂笑道:“故而我今日守株待兔,可把酿哥哥等来了。”“有事?”陈酿问。七娘摇摇头,陈酿也只笑笑。她向来如此,没什么事也爱赖在他的书房,陈酿早已习惯,遂不再问她什么了。前阵子七娘宫里去,没了她在身边吵吵闹闹,还真觉出些冷清来。“酿哥哥方才带回的是什么书?”七娘想起他回来时怀中所抱。“自己看吧。”陈酿笑道。七娘遂翻起案头几本半旧的书,大抵五六册的样子,有字有画,还有作注。有讲奇经八脉的,有讲药理病理的,都是些医书。“酿哥哥看医书做什么?”七娘边翻边问。“多看些,总没坏处。”陈酿道。“四姐夫的医书脉案倒是多的很。”七娘想起她做御医的四姐夫薛仁。陈酿点点头,又指着七娘手中的书:“正是问你薛姐夫借的。前几日,我随他去了几回翰林医官院,倒是学得不少。”七娘拿书掩面笑了笑:“酿哥哥这还没做官呢!明年金榜题名,也是做文官,怎么先进了医官院?”陈酿被她弄得忍俊不禁,方才进屋时还夸她乖巧,这会子又露出本性了,如今连陈酿也敢打趣。“你呀!”陈酿看着她笑道,“本以为你进宫学规矩去了,谁知如今变本加厉。过些时日,我也管不住你了。听闻许娘子颇有才情,你也听她的,让她做你先生吧,我可不敢教了。”“好啊!”七娘知陈酿逗她,亦放肆起来,“我这就找许jiejie去,没了蓼蓼这般伶俐的徒儿,酿哥哥可不要后悔。”说罢,七娘转身便出了书房,阿珠忙跟上去撑伞。陈酿摇头笑笑,将七娘写过的纸叠起来放在一边,看起他的医书来。他刚一翻开,却见七娘从窗边探头进来,步摇还泠泠作响。“酿哥哥,明日你在家么?”陈酿也不看她,只点点头,七娘遂愉快地跑开。☆、第六十三章应景乐2近着年下,雪下得越发大了,整个汴京正一片琉璃世界。去年这时候,城中百姓备着过年,街市商铺兴旺。今年与去年不同,因着开春便是春闱,下场的举子们纷纷而至,瞧着总是比往年更热闹。那些举子,皆是少年郎君,趁着春闱聚至汴京。有胆大的小娘子们,借口出门置办年货,也偷偷去瞧那些考生,夫人们也期盼着能相得位贵婿。自然,也有考生故意出门晃荡,若得士族小娘子青睐,那便是一生的光明前途。这类闲话,虽不正经,却与小娘子们息息相关,自然也悄悄在闺阁中流传。阿珠是最爱打听这些的,也不知哪里得了消息,只急忙跑来同七娘讲。“小娘子!小娘子!”阿珠气喘吁吁地跑进屋来,“城里传遍了!”七娘刚起身梳洗,正在镜前抹着桂花头油,琳琅在一旁伺候。她从镜中瞧了阿珠一眼,漫不经心道:“什么了不得的事?”环月倒了杯热茶给阿珠吃,她一饮而尽,一面道:“王贵妃赏小娘子字画的事,传得真快!如今外面都说,咱们小娘子的才学,那是顶尖的好!那些夫人娘子们,羡慕得不得了呢!”七娘倒是不在意:“那有什么!不过是贵妃的字画好、身份好,也不关我的事。”环月亦去妆台帮忙,一边笑道:“画还躺在屋子里,怎么不关小娘子的事?”七娘打了个呵欠,只摇摇头。“最好笑的是,”阿珠接着道,“城中老爷夫人们,都张罗着给自家小娘子寻个举子先生呢!哼,东施效颦!都当和咱们小娘子一样聪明么!”七娘忽得意地笑起来,回头向阿珠道:“那些举子,哪比得我酿哥哥。”几个丫头看着七娘笑了笑。琳琅只打趣道:“偏阿珠聒噪,听她胡说呢!长日在内院,哪里听来的这些?”阿珠面色蓦地一红,只替七娘叠被子去,一面道:“要你管!只不错就是!”七娘看了看窗外,谢府也渐渐挂上了应景的年节装饰,不再一片白茫茫。近来家中也热闹,庄子上送年货的媳妇穿行不息,虽不往内院来,也能闻着吵嚷。这些日子又没有功课,七娘正闲的慌,这样的热闹,怎能少了她?她插上一支淑妃赏的珠钗,向丫头们道:“咱们也出门置年货吧!”阿珠拍手叫好,环月不置可否,倒是琳琅一脸无奈。“大夫人说了,”琳琅道,“近日小娘子不上学,也该专心女红,那日起晚了可不是又被说了么?”七娘瞥她一眼:“大夫人,大夫人……你到底是我的丫头,还是母亲的?”琳琅只憋得哑口无言。环月知琳琅委屈,遂来打圆场:“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回大夫人,打点好也就是了。可要邀朱小娘子与王小娘子一道?”七娘拍手道:“好丫头,快去!快去!让人在玉福楼留座!阿珠,来替我更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