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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的笑容却越发深沉:“非也,此为一石二鸟之计。”“一石二鸟?”钱氏不大明白。射了一个朱夫人,还有谁呢?只听周夫人从容言道:“你以为,陈氏心中,真就那般淡若止水?”钱氏只瞪大了眼看着周夫人。周夫人又道:“说到底,还是你大伯母做事太狠了些!那陈先生到底是陈氏的亲侄儿,是她老陈家的盼头!”钱氏亦冷哼道:“大伯母做事一向不留余地,否则,大jiejie怎会……”她正说着,忽见周夫人脸色不好,只猛地住了嘴。谢芝的事,虽已过去经年有余,可仍是周夫人的大忌。有时夜里,骤然惊醒,只觉得历历在目。那时周夫人抱着谢芝的尸身,看着她死不瞑目的双眼。就那样直勾勾的,狰狞,又可怜。而此时的周夫人,似乎依旧能感到女儿的体温在一丝一丝地流逝,留不住,亦抓不到。尽管她拼了全力要去挽回,可于生死面前,却是无能为力的。最熬人之处,莫过于此。周夫人渐行渐缓,心中已只颓然叹了一声。“芝儿死得冤枉啊!”她感慨,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悲愤。周夫人抬眼四顾,春景春莺,尤是尚好,雕栏画栋,何曾冷清。这谢府的一切,自己看了近三十载的一切,本该亲近易感,而此刻,竟显得陌生而疏离。她乍然一声低笑,都荒唐得很!☆、第一百三十三章子夜歌3且说二郎这里,自他与朱夫人一手策划出山贼之事,谢诜便对他多有训斥。险些害了自己的亲meimei,亦是他不曾想到的。好在他朝堂得力,于大事无亏,谢诜遂不好再过多苛责。只是,自史雄逃走,二郎到底有些惶惶。派去的人也寻了月余,终是不得。史雄知道的事太多,一朝脱离自己掌控,不得不防。况且,从前之事,也不知他是否觉出端倪。当初,到底不该留着他的。二郎起身闭门,遂朝家祠行去。家祠的厅堂是谢府最气派的所在。穿过前廊,便至正堂所在。正堂颇是端重,漆红大柱,齐齐而开。列祖列宗俯仰无愧,先贤俱在。两侧亦有耳房,梁檐齐整,雀替雕花精致细巧,一派大家氏族之风。进得厅内,只见一人跪立牌位前,身着玉白春绡褙子,发髻温婉,单插一支点翠凤鸟簪。她背影似柳,裙腰纤纤,透过褙子,竟见出一分别样的韵致。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当是如此。“大嫂。”忽闻得二郎轻唤。他行上前去,在仪鸾宗姬身旁跪下,亦望着谢源的牌位。他恭敬地拜了三拜,也不起身,只与她一处跪着。仪鸾宗姬忽而轻叹:“他走了这些年,我时时看着牌位,却似他还在。他看着我,亦看着这个家。”二郎点头:“大哥为国捐躯,是死得其所,无愧于天地之间。只是,大嫂到底难了些。”仪鸾宗姬轻笑,神情淡然,又带着些莫名的无奈。大抵,是家祠的光暗得很,只压得人说不出话,亦流不出泪。“听闻,”二郎轻声道,“大嫂近来多至此处。”仪鸾宗姬点头:“尽一尽哀思罢了。”谢源英年早逝,生前又多因公在外,夫妻恩爱的时日自不长久。来谢府这些年,仪鸾宗姬多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她闲来帮着料理家事,也算得贤良淑德,实在没半分宗室女的架子。一时,只见她欲起身,却不见有丫鬟在侧。二郎只得伸手去扶,却垂着眸子,不去看她。仪鸾宗姬似惯了一般,只由他扶着起身。罢了,她只俯身一福,神色淡然,不见羞恼,亦不见喜色。寡居之人,可不正该这个模样么!二郎见她如此,方道:“近来家中多事,想来大嫂颇是忙碌,总要兀自保重才好。”仪鸾宗姬点点头,又看了眼门外。家祠重地,冷冷清清,少有人往来。平日里,也只她一人爱往此处走。或是祭奠亡夫,或是顾影自怜,这个家祠,似乎是最合适的所在。她寡居谢府多年,气韵神情,似乎也带了家祠的冷清。只闻得仪鸾宗姬缓缓道:“家祠是越发冷清了,今日我来了许久,门外却不见一人。”二郎亦朝门外看了一眼。家祠虽鲜有人烟,可照看祭品香火的下人,总是日日来此的。今日一人也不见,着实怪了些。二langxin下了然,却只低头笑了笑。他压低声音道:“到底还是大嫂心细。”说罢,二郎遂与谢源上了一炷香,又燃上一盏长生灯。他又道:“我许久不来看大哥了,心中过意不去,劳烦大嫂多费些心。”仪鸾宗姬作出一副送客姿态,行礼道:“未亡人理当如此。”二郎带着浅笑,沉吟片时,便出门去了。见他走远,仪鸾宗姬遂唤出丫头琉璃,只正色问道:“可有不妥?”琉璃点头道:“好在宗姬谨慎,门外确有蹊跷。”仪鸾宗姬示意她禁声,一面出门一面道:“你随我往西厢房去,整理大郎君的衣物。”她目不斜视,端端行来,瞧着是与往常一般的模样。进得屋中,却见琉璃紧闭了门窗。她行至仪鸾宗姬身旁,俯首耳语道:“似乎是跟着宗姬来的,也不知是谁,只一副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模样。”仪鸾宗姬思索片时,问道:“是男是女?”“应是个丫头。”琉璃回忆道,“衣裙虽不比大丫头们,可瞧上去,也有些稳重在。”仪鸾宗姬微蹙眉头,这会是谁呢?于家人眼中,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寡妇,又有什么可跟的?琉璃是她娘家带来的丫头,自然深知她心意。如今连对方是谁也没个决断,如何不叫人心慌?琉璃抿了抿唇,试探道:“二郎那里,是否要去说一声?”“万万不可!”仪鸾宗姬忙道,“不论来人是谁,正是为抓我的把柄而来。你此时去寻二郎,岂非自投罗网?”琉璃恍然大悟,倒不曾想着这个。她只道:“那眼下,该如何呢?”“总要知己知彼才是。”仪鸾宗姬道。“那我这就着人打听去!”琉璃说着便要去。“回来!”仪鸾宗姬呵斥住她,“切莫打草惊蛇。”“那……”琉璃一时两难,不知所措。“以静制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