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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怨天尤人,很是看得开。是个好孩子。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他再像他爹一样,被逼进山林孤苦伶仃的独自修行了。我希望他能留在我们中间,过正常人的生活。”公孙靖看着他,用眼神表达了一个意思:愿望是美好的,实现起来只怕没那么容易。孙大宝眼里闪着希冀的光道:“半妖做家主,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只要是一心向道、有心向善的,哪管他是人还是妖呢!佛家还讲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所以这次你把他带来了。一是历练,二是借围猎婴灵,帮他积功德。”“是的。”孙大宝内心煎熬徘徊多年,终于找到了知心人。猛地点头。“想要湛儿做家主,也不是没可能。”公孙靖略一沉吟道,“事在人为。”孙大宝激动得又拜在公孙靖面前,“请主子肯帮忙扶湛儿一把。您的大恩大德,属下来生定当衔环以报!”“你先别忙着谢我。”公孙靖说,“这事还要认真谋划才行。”孙大宝连连点头,连声道谢。“你还记得那召唤祖千秋的口诀吗?”公孙靖问。“当然记得。”“请他来帮个忙吧。婴灵的事,我们会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好的!属下这就去办!”☆、决战阴阳道(一)公孙靖悄无声息回到映雪客栈,回到自己房间。察觉到房间里的异样,他飞速拔出剑横在一个黑影的脖子上,低声喝道:“是谁?”“师兄,是我。”百里英说。“阿英?”公孙靖收起剑,点亮了烛台。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只见百里英静静地坐在桌前,神色之间颇为倦怠。“你怎么来了?也不点个灯。”“……灯影晃得我眼睛花。”公孙靖取来一个灯罩,轻轻地罩在烛台上。随后坐在桌子前,拿起茶壶给百里英倒了一杯茶。“怎么了?看你神色不太好。找我什么事?”百里英揉着太阳xue,半闭着眼睛说,“想找你开两副安神的药。睡不着,失眠。还老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伸手。我看看脉。”百里英伸出一只手,公孙靖摸了脉,半晌后才道,“没什么大碍。你这具身体之前一直生活在兴庆城,风和日暖的,没吃过什么亏。骤然之间到了蜀地,可能有些水土不服,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多注意些饮食,慢慢习惯就好了。”公孙靖起身拿了件披风,轻轻给百里英披上。“晚上凉快,自己出来要多穿点衣服。”“谢谢你。师兄。”百里英说。“……”公孙靖看着她,眼睛深得像漆黑的夜色。他说,“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字。”俩人静默了一会了,百里英喝了两口热茶,问公孙靖,“你刚刚出去做什么?”公孙靖把孙大宝夜里来找他以及祖千秋父子的事情说了。当然,有些不该说的他一个字也没提。百里英听闻了孙湛的离奇身世,也十分震惊,忍不住叹道:“今天白天我就发觉他不像一般的孩子,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来历。这真是问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公孙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着,眼神沉默、专注,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师兄,我们以前处理过那么多公案,人妖相恋的事情也见得不少。自古人妖殊途,按说祖千秋道行也不浅了,如此执迷不悟,你说是值还是不值?”“也许不值。”公孙靖说,“但有些人,他的世界里的人事很纯粹,能给他的选择不多。他只能在他不多的选择里,把他认为正确和值得的事情做到底。你可以说他不值,但是不能说他没有价值。”“……”百里英沉默了。曾经,她自己也何尝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只遵照自己的本心去对人对事,从不问值不值。“再说了,人的一辈子,历经生死和悲欢离合,岂能单用一个值与不值来衡量。”“也是。”百里英轻笑。神情似自嘲,似释然。“难怪麻仙翁老是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公孙靖点头,低吟道:“问世间,有几多快乐儿女。”“师兄,我最近老做一个怪梦,”百里英说,“可能涉及到前世的一些人和事,我记不清楚了。所以来问问你。”“……”公孙靖看着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问她,“你想问什么?”百里英轻皱眉头,“上次芊芊的灵识进入我的身体,我们在灵台交会的时候,她跟我说,我心里有一个地方,布满了灰尘,她……帮我拂了拂。”公孙靖:“……”百里英问:“师兄,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人?”公孙靖:“……”百里英说:“这几天我做梦,老是梦见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他到处找我,问我在哪里。他叫我师姐,有时候也叫阿英。我听见他喊‘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却看不清不知道他是谁。师兄,你知道他是谁吗?”“既然叫你师姐,”公孙靖说,“定是平日里与你交好的师弟吧。”“谁?”“你交好的师弟有几个,你自己想想。”百里英扶额,“嗳,真想不起来了。”公孙靖沉默半晌,问她,“阿英,你知道,祖千秋为什么要苦苦去寻孙大宝他娘的转世吗?”“情之所钟,不能自已呗。”“阿英,对有的人来说,死亡不是永久告别,忘记才是。人的死亡不过是灵魂载体的消逝,真正的死亡是忘记。”真正的死亡……是忘记。百里英被震惊到了。公孙靖负着手,站在窗前仰头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他说,死亡虽然带给人伤痛,但所有伤过的心、流过的泪不是无用的,那些思念和痛苦,至少还让人没有忘却。这些记忆就是生命,就是存在,这多少能给活着的人一点慰藉。只要他还想着她,她就还存在着。只要她还在他心底,就不是真正的告别。百里英沉默了。印象里,她很少听公孙靖谈论这些,如此真切,如此深情,如此伤感。她觉得,公孙靖可以是温情的,温和的,温柔的,但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沉沦在一种陌生的情感里。“师兄……”百里英欲言又止。“怎么了?”公孙靖回头,背着窗子,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你今天怎么怪怪的?”百里英说。“你别见怪。”公孙靖说,“今天听到祖千秋父子的事情,心里感触颇多,一时间心绪如潮涌。”“怎么会见怪呢,师兄。”百里英真诚的道,“难得你跟我说这么多推心置腹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前,虽然你也跟我亲近,可老觉得隔着点什么。这次重逢,我觉得你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