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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儿,直往上冒着雪白的冷气。顾敬之向她招了招手,又起身来为她拉开一旁的椅子,道:“这是沈伯伯,叫人。”轻寒轻声道:“沈伯伯好。”沈木青直直地望着她的眸子,仿若有那么一瞬间是失了意识的,而后才道:“快坐快坐。”顾敬之替沈木青斟了一杯酒,又为轻寒倒了浅浅的一些,“今日之事,小侄还要多谢世伯。”轻寒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便也只好一同举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却是辣得她直咋舌。沈木青道:“何来帮与不帮一说,只是你父亲最后的愿望,我是如何都要替他办成的。”轻寒闻言暗自讶异,顾汝生的死讯直至今日都未揭开,而此人却是心知肚明,不免觉得他来历必定不凡。顾敬之亦是露出些讶异来,却也没有点破,只是那沈木青了然一笑,道:“你父亲一开始便没想过将这北方大七省的天下,交到老大的手里。只是他此前一直冷淡你,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装了这么多年的糊涂人,旁的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顾敬之冷哼一声:“不过是因为他愧疚罢了。”“拿这辛苦打下的天下,来弥补他心里的愧疚?”沈木青笑着摇摇头,轻哼一声,“他愿意,我还不乐意呢。不过信之打小气傲,行事不乏自负,且重于名利权益,手段狠心毒辣,本就不适合再手握大权,如今的奕之你也是瞧见了的。”轻寒虽不曾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听得此处,背心便不禁冒出一阵冷汗,心尖儿也跟着一颤一颤的,难道顾奕之如今的样子竟是顾信之一手造成的么?沈木青瞥了一眼正出神的轻寒,呷了口酒水,继续说:“都是他的儿子,又何苦看着你们自相残杀。”顾敬之眼里泛起冷冷的光来,“那他就不怕我得势之后杀了他的好儿子。”“你不会,”沈木青定定地看向他,那目光炯炯如同火光,“因为你同老大不一样。”顾敬之“呵”地笑了一声,嘲弄着说:“您可是高看了,我可并非什么心善之人。”沈木青不禁皱了皱眉,手里握着把银勺,缓缓搅着面前的一碗羹汤,“我知道你恨,彼时你还那样的小,不过如今已经是人走茶凉,黄泉路上,就让他自个儿赎罪去吧。”轻寒却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顾敬之面色越发深沉起来,一只手紧紧握着白瓷酒盏,骨节分明,忽的又一下松开了手,佯作轻松地说:“世伯宽厚如此,待我亦是包容,敬之拳拳之心,感激不尽。”沈木青亦只是笑笑,知晓他的心结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开的,倒是略显得有些无奈,端起酒盏来又饮了些,岔开话题去,“敬之有福气呐。”俩人皆是愣了愣,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便是轻寒,顾敬之又道:“轻寒能投您的眼缘,是她的福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叫她的名字,像是有一根羽毛拂过了心尖,痒痒的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怔愣间她猛喝了一大口酒,本就浅薄的酒水一下便见了底,刺鼻呛人的气息直冲到了嗓子眼儿,浓烈的烧灼感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自知十分没有礼数,心里又怕令顾敬之也失了面子,就想着起身先离席去。才刚迈开脚,便感觉到背后覆上只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替她顺气。她有些错愕地转眸,却见他俯过身子,正朝着自己的一边,如古潭般深不见底的黑眸露着鲜有的柔和。顾敬之瞧她满面通红,又呆愣了的模样,不禁心生好笑,便打趣道:“喝得这么急作什么,又没人同你抢。”被他这么一取笑,轻寒的脸越发地烧了起来,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顿时无所适从。沈木青突然大笑道:“小姑娘饮酒,倒是豪气的很。”轻寒忙说:“我本就不会饮酒,实在是失礼,让沈伯伯见笑了。”沈木青摆摆手,又顾自喝了一些酒,再开口时倒显得有了几分醉意,只低声喃喃道:“真是像……”顾敬之见他酒劲上头,便草草结束了筵席,又命严旋庭亲自将他送回府去。从办事处里出来的时候,本就开了两辆车,他给了其余的随从一些吃酒的散钱,便让他们下了岗哨,亲自开了另一辆车。轻寒坐在副座的位置,下意识瞥过头去瞧他。他的神情很是专注,紧抿着两片薄唇,这倒令她想起了那一日他为顾奕之挽袖的情景来,也是这般的认真仔细,可却是怎么都做不好事情。这么想着,她便不自觉地吃笑起来。车里的后视镜正巧映着她的笑脸,眉眼弯弯,恬静淡雅,顾敬之晃了晃神,不禁开口问道:“这是想的什么,这搬欢喜?”轻寒拿捏了一番语气才道:“我是在想,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倒也是正经的很。”说着,便又是微微一笑,粉唇包裹着齐整的贝齿,清亮的眸子里似漾着一泉春水,乌黑的瞳仁也亮晶晶的。顾敬之的心里猛地一荡,突然凭空说了一句:“我带你去看花罢。”他真就带她来看花了。那是一片极为开阔的丘陵,青草铺满了整个地面,往更远的前方延伸去,一眼竟望不到头。草地上长着一丛又一丛的灌草,足有半人高,姹紫嫣红的花朵便开在这一片片绿中。地上都是些叫不出名目的花草,她只认得出一种五彩石竹来,通体的紫色带些白色的花纹。这花素来耐寒厌暑,不过好在这里地处凉僻,又有许多乔木高树遮去不少阳光,所以倒也开得极好。轻寒隐在丛丛的花草中,水青色的衣衫显得与之极为融洽,她回过头来,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他看着她,忽然想到,这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毫无心事地说笑,那笑是直达心底的,灿灿的阳光照着她明媚的容颜,恍若笼了层淡淡的光。他就这么出神地望着她,步子也没再挪得动一步。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见过她这样的笑呢,又是什么时候,她再也不曾这样开怀过。像是,很久了罢。☆、05漩涡(4)夜晚回到顾宅时,已经过了用餐的时间,轻寒便自己下厨,下了两碗清汤淡水的面条。雪白的面条浸在乳色的汤汁里,绿油油的葱花飘在上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并没有多好的厨艺,也不过是不至于难吃罢了,可顾敬之倒像是吃得十分满足。想来是真的饿了,从早晨到现在都没进过什么食,中午又空腹饮了些酒,此刻的胃里已经是刀割针刺得难受,就同火烧一般挠心。轻寒拿着筷子拨弄碗里的面条,挑起几根又放下,和着汤搅一搅,再挑起几根,送到嘴里的却是寥寥。她想着从昨儿个夜里出事到现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