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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意婵幽幽叹了口气,看着春筝的目光里带了一丝难言的感伤。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能,却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最终只能落的个伤心的下场。更何况……那人本就无心。赵意婵本该是狠下心来训斥春筝一顿,好教她死了这份心,可目光落到她瘦削单薄的肩上,却不由自主的软下心肠。算了,或许是她想多了,欲速则不达。日子长了,她自然会明白。“过两日我要和母亲要去趟伽岚寺。”赵意婵将一枝翠玉簪子别在发上,对镜扶正,垂首低声道,“你陪着我一起。”春筝闻言抬起头,惊喜地望着赵意婵,有些不确定道:“小姐,你真的要带上我?”赵意婵微微笑了,却莫名有些惆怅:“我什么事不带着你。”“那我去收拾东西。”春筝福身行了个礼,笑着跑了出去。眼见着那道娇小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清泠如泉的眸子蒙上层雾色,迷惘的看不清思绪。太宁殿馥郁的香气从鎏金兽炉袅娜升腾,忽隐忽现的白雾弥漫了整个内室。汉白玉制成的巨大御池,开凿暗渠从西南引进温泉,耗费巨资换得殿内日日暖香盈盈。这是洛安最奢靡的所在,亦是洛安最尊贵的所在。层层薄纱掩映,有少年女子妖娆欲滴的嗓音响起,“陛下。”卫逸年逾四十,却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些许,高眉俊目,削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总是似笑非笑的模样。烛光莹莹,他微阖眼,面孔在暖光下显出些阴柔冷清。没想到陛下竟生的这般好。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扬面妩媚地笑了。卫逸靠在浴池一处特设的休躺地,略偏头,目光不知投向何处,带着些许眷念之色,忽而听的一声矫揉造作的“陛下”,温和的眼阴鸷下来。心中怒极,卫逸转过身,面上竟扯出一抹笑,眼神深沉,嗓音微哑:“你是……”女子却没注意到卫逸的不对劲,笑的愈发娇媚,缓缓向他行去。朦胧的雾气缭绕周身,涉水而来的女子生就一双妙目,琼鼻朱唇,发如叠云,实是难得一见的丽人。卫逸只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心中半分欲念也无,唯觉恶心。“陛下,妾身名唤左如意。”女子凑到卫逸近前,螓首低垂,笑意愈媚,声音在半空打了几个弯绕才落了下来,甜腻的直教人生出一身鸡皮疙瘩。卫逸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恶意抚上左如意面颊,掌下肌肤温暖柔腻,若不是窥见她眸中机锋,他倒真是要被骗过去了。额头青筋直跳,卫逸收回手,那滑腻如蛇的触感却久久不消。左相当真狠心,竟将名满洛安的三女送进宫来。但纵使机关算亦是尽棋差一招,想必无人知道,民间传言好色成性的明帝竟不爱丽人。心中冷嗤,卫逸意味不明地斜睨左如意一眼,低声笑道:“如意,如意,真是好名字,爱妃生的美若天仙,当真令朕心醉。”左如意闻言面色愈红,水汽氤氲中更显魅惑。不料卫逸夸赞一番后却没了动静,左如意略一思忖,伸出柔弱无骨的手攀上卫逸的肩,灵活地往腰腹移去。湿腻的感觉激的头皮发麻,卫逸握住那双柔荑,在左如意惊愕的目光中长叹一声,“朕今日身子不适,恐怕难以陪伴爱妃。”“陛下身子乃国本,妾身……妾身可以等……”左如意心中恼恨,嘴上说的却是贴心。“呵,爱妃如此善解人意,更是叫朕爱怜不已。”卫逸细细打量她一番,如墨的眸子似化为实质般拂遍全身,饶是左如意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羞红了脸。“陛下~”左如意飞红了俏面,羞嗔的瞪了卫逸一眼。卫逸大笑,伸手用力掐了那水蛇纤腰一把,这才目露遗憾地走了。拨开层叠的帷幕,卫逸的眼神已然阴沉的宛若暴雨前的累累铅云,小太监心知不好,抖抖索索地递上长绒巾帕。卫逸默了片刻,接过巾帕,在手心及肩颈处反复擦拭,直到肌肤泛红,有了灼痛之感才停下来,将巾帕随手抛在地上。“待会用火烧了。”明明声音淡漠的摸不清情绪,小太监却觉得背脊生寒,抖缩着腿跪了下来,头磕到坚硬的汉白玉石阶上,连声应喏。卫逸不再停留,转身大步向外行去,月白中衣被水浸湿,隐约显出修长结实的身形。很快便回了内殿,卫逸坐在紫檀木睡榻上,不知在思索什么,目光有些涣散。此时不过酉时三刻,天还未全黑,四周却静谧的如同深夜。卫逸听见自己的心跳,平稳中带了一丝惶惑的慌张。殿内一个宫人也无,他年少时艰苦惯了,当了皇上也不喜旁人伺候,因而内殿一向无人。疲惫地站起身,卫逸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睡榻旁,弯腰熟练地摸索几下,随着咳拉一声,角落里隐蔽的暗柜打开了。卫逸目光转柔,俯身取出套褐色长袍,伸手细细摩挲,神色眷念难言。掌下触感已有些许粗糙不平,可卫逸却觉得心中压抑已久的狂躁郁结在慢慢消弥。他垂目望着那件褐色长袄,神情带着一种莫名的惆怅甜蜜,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件普通衣裳,而是分别多年的爱侣。其实这件衣裳做工粗糙极了,针脚散乱,料子也只是细绵,算不得多好,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塞了许多鹅绒,鼓鼓囊囊的定然保暖。不说现在,就是当年收到时卫逸也是看不上的。可送衣服的人是简蓁,他就忍不住满心即将沸腾的欢喜。但再高兴也不宜外露,这是卫逸一向的准则。待简蓁一走,卫逸便压不住小心思,当即脱下身上的薄绸锦袍,套上这件褐色长袄。站在铜镜前端详,镜中人本来生的瘦弱,可穿着这件衣裳,却胖的像头熊,真是难看,可他却忍不住弯起唇角。想起往昔时光,卫逸唇角微挑,裂开一抹苦涩的笑。穿上长袄,在温暖如春的殿内转悠了几圈,卫逸热的满头是汗,却感到种难言的安宁。他抚着长袄毛糙的袖口,良久才脱下来,将长袄叠的平整,放回了暗柜。眼瞧着天色暗了下来,宽敞的内殿愈发安静的叫人心慌,卫逸长舒口气,想着去看看宋蓁兰。宋蓁兰住的言蓁殿位于宫中西侧,离太宁殿不过一盏茶的路程,宫中妃嫔为着见卫逸便利,争着抢着要住进这座不甚华丽的居所。明争暗斗了许久,卫逸也没过准话,言蓁殿空置在那,久而久之,众人的心思也就淡了。可奇怪的是,言蓁殿虽说无人在住,却日日都有宫人前去打扫,布置的整洁雅致,倒似是有主之地般。卫逸登基已来,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