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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众多,所以走得很慢,走了大半日才走到山脚。云月把车帘勾起来,趴在窗口一直看着窗外。自从十二岁那年全家迁到了云牧岭,她就一直在这里成长,山里有她最喜欢的气息,岭上有她的家人。今日就要离开,将来要回来恐怕不易。就算有朝一日再回来,她也不是现在的云月,云牧岭也不会是今日的云牧岭。云月神情恹恹,眼里湿漉漉的,好像随时会滚下泪来,整个人挂在窗框上,了无生气。听到队伍后方有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她也懒得理。看到云月这副模样,云起只心疼了一弹指,然后便扬眉笑道:“青菜,你这是被煮了?”见到云起,云月未说话先哭,她边哭边怨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新嫁娘哭成这样不吉利。别哭了,越哭越丑。”云起打马上前,与云月乘坐的马车并排而行。“我就是丑,怎样?谁不爱看别看。”云月早就拔掉了头上的钗环翠饰。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繁复的织锦喜袍被她嫌热脱掉了,只穿着的红色中衣,也是皱巴巴的。脸上的妆容花了,一条条泪痕纵横交错。确实不好入眼。云起嘿嘿笑道:“你不丑,是她们把你打扮丑了。早上我不在,是去给你备礼物去了。”闻言云月眼里的眼泪顿时干了,她睁着大眼看着云起问:“是什么?我可不要步摇了……”“就是我。”云起昂着头说。“什么?”“我求爹让我与你一同到南邑去,让未来南邑王妃给我谋一份差事。”云起看着云月笑道。“你认真的?”云月盯着云起问。“自然。”云月红了眼眶,咬唇忍了良久,还是收不住哭腔:“不行。我们两个都走了,爹爹娘亲怎么办?”“还有大哥在。”“不行,爹爹怎么会答应……”从古至今,没有哪家女儿出嫁,让儿子随行的道理。即使云起是庶子,可云堂从未拿他做庶子对待,他娘去世之后,方未央也将他视若己出。“阿月,南邑王是一方将军王,不是普通人家。”云起正色道。“可是二哥,端绮呢,她怎么办?”云月看向他。听到端绮二字,云起眼里闪过黯然,但很快恢复平常。他说:“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见云月仍旧皱着眉,云起笑了笑:“阿月,有二哥陪你不好吗?”“好,太好了。要没了你,我好多坏事不敢做呢。”云月也笑,笑起来泪痕半干,扯得生疼。夏风熏然,灼热的气浪吹上天,三两朵白云在天上飘着,缓缓往南而去。作者有话要说: 嗯……有人在看吗?☆、越江吟三云牧岭位于大岳东方偏北,而南邑在大岳南方偏西,两地相去三千余里,快马加鞭也要行个十来天,何况是如此庞大的队伍,大多数人只是步行,起码要行一个月。云月随身带了一张大岳朝疆土地图,是她从她爹书房里偷来的,足以供将军参照行军那般详细的地图,她看着地图,估计再不出六日便能进入南邑。相比于富庶的皇域和岭东,大岳南端只能算穷乡僻壤。出了皇域,越往南走,吃食越来越差,云月开始发脾气。这几天送饭进马车的丫鬟总是被她打骂出来,还罚她们到队伍后面推嫁妆。这天秋高气爽,惠风和畅,官道旁秋草仍欣欣向荣,南方的初秋舒服得很。眼看再过不到两日便要进入南邑地界了,迎亲的队伍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大伙儿都心情愉悦,几个雇来的挑夫甚至唱起了歌谣。只是可怜送饭的丫鬟又哭着摔出了马车,她在车边趴了一会儿,云起过去扶她。丫鬟满脸泪水,还沾了些泥土。他叹着气抹了抹她的泪水,反而将泥土糊了她一脸。“后面抬嫁妆去。”丫鬟埋着头发出低低的哭声,到了后面队伍,那里已经有两个丫鬟在抬嫁妆,不过大多数还是粗汉子。“姑娘莫哭,再走个一天半日就到南邑地界。我南邑可不像这些穷地方。我们南邑啊,官道上每三十里就有驿站,吃的尽是大米饭白馒头。王妃不会再打骂你了。”一个汉子安慰新来的丫鬟道。丫鬟止了哭,埋着头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几个汉子附和了起来,都说南邑如何如何好,物阜民丰,税赋轻简,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都是王爷的功绩啊,王爷没来之前,南邑年年被夷人sao扰,战火一烧啊,千里不见人烟。”“是啊,别说吃上饱饭了,就是脖子上的脑袋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几个挑夫夸起南邑王来滔滔不绝了。“王爷来了之后啊,赶跑了夷人不说,还把无人耕种的荒地还归于民,免了我南邑农民被地主剥削的苦啊。”“五年前啊,我们老刘家真是做梦也没想,没想过能过上缸里有余粮的好日子啊。”黑脸汉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们小姐嫁给我们王爷不会吃苦的。”“唉,可惜王爷年纪轻轻却……”另一个汉子想说什么,被旁边一个汉子阻止了。丫鬟们都知道他没说出的话是什么,都不再接话,几个汉子便自顾聊起了别的话题。傍晚时分,队伍停了,又要在山里宿营。士兵扎好帐篷,起锅造饭。吴缨命人打了一只野兔,他亲自烤了让人给云月送去。丫鬟走到云月的马车前,踯躅不敢上前。云雨适时走过来,说她去送。丫鬟道谢不迭,让云雨把饭食送进了马车里。过了一会儿云雨就出来了,面带着微笑。新娘没有闹脾气,外面立着的丫鬟喜娘都松了一口气。入夜,临睡前吴缨还要巡最后一次营。他走遍了营地,心里觉得奇怪,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他进了帐篷,看见云雨在他的帐中站着,正笑着看他。吴缨脑筋急转,终于想起何处不对劲了。方才巡营时没看见云起,连傍晚烤兔子的时候他都没有凑过来,似乎从中午开始就没见过他,而此时本该与喜娘丫鬟在一起的云雨竟然粉面含羞地站在他帐里。吴缨豁然转身冲出帐篷,背上的披风划出流畅的弧度。他不顾身后追来的云雨,奔到马车前一把拉开了车门。马车里蜷缩着一个女子,只穿着白色中衣,手脚全都被撕烂的嫁衣绑了个结实,嘴上勒着一条红布。丫鬟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吴缨跳上马车,一把拉下丫鬟嘴上的布条,终于惊醒了她。丫鬟呜呜叫了两声,她嘴里还塞了东西。吴缨抠出她嘴里的手帕,丢在了一旁。“小姐,小姐逃婚了!”丫鬟哭着喊道。吴缨脸色阴沉得似乎要下起暴风雨,他跳下马车